段玉心点点头。
“是的,有半年了。拙荆初染恶疾,有幸请裘神医搭过脉……”
半年前,牛春花染有恶疾,段玉心第一时间就带她来看的中医,就是师父安大夫把的脉。
“尊夫人不会死,也死不成……”
安大夫平静地对段玉心说道。
段玉心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早已预料了这个结局。
“我带她寻遍了中国所有的大医院,没有一家医院能确保彻底治愈她身上的恶疾……”
段玉心平静地说道。
安大夫那雪白的眉毛微微地抖了抖,那双能洞彻人心的眼眸一直盯着段玉心。
“当初是尊夫人不乐意老夫出手吧……”
安大夫缓缓地问了一句,段玉心轻轻地点点头。
“是,拙荆春花平生最是抵触中医,即使现在中医救她一命,我相信她回过神来,也是对中医看法颇多。”
段玉心的话很直白,可是安大夫却没有丝毫的恼怒。
医者仁心!
“半年前,尊夫人所染之疾,药剂可除;现今嘛……”
段玉心眼神一凛,盯着安大夫。
“现在嘛,虽然疾有重发,诊治起来不过麻烦些。只是让老夫疑惑的是,好像尊夫人心有求死之志,只怕……”
安大夫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段玉心依旧一脸平静,他当然清楚安大夫话里的意思。
牛春花自己不想活,即使神仙下凡,也是救不活求死之人的。
段玉心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安大夫,眼底闪过一抹惶恐。
“裘神医果然是得了宫廷御医的真传,医术独步天下!”
过了许久,段玉心才赞叹了一句。
安大夫很平静,段玉心是何人,旁人也许不知道,他是清楚的。
“你还是喊我安大夫吧,裘神医这三个字,我担不起,也不想担……”
安大夫的话很冰冷,段玉心当然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
当年的神医巷,裘神医,多么庞大的一条产业链。
裘神医是那条产业链的核心,而那条产业链的背后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资本的大手。
段玉心是那只大手上的一根手指……
后来裘神医摆脱资本,神医巷也就灰飞烟灭,那条产业链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那只大手是无情的,那只大手也差点把裘神医捏得粉碎,若不是其中一根手指保了他,也许在这别墅区里,不但不会有留下当年的神医馆,更不会让裘神医还能在这里安度余生。
“好,安大夫……”
段玉心居然冷冷地笑了笑,缓缓地说了一句。
安大夫微微地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诊案上那叠薄薄的宣纸,又对段玉心说道。
“段先生,老朽刚刚给尊夫人开了一副药,云姑煎去了,今夜灌一碗下去,她还能活三天,明日午夜再灌一碗,她还能活七天!”
安大夫雪白的眉头微微一皱,那双精锐的眼睛盯着段玉心,停了停,继续说道。
“三天后,她当能醒,至于她能不能活到七日,就非金石药剂所能及的了……”
这句话旁人也许听不懂,可是段玉心是能够听懂的。
段玉心那深陷的眼窝里,眼神显得有些茫然。
“安大夫,你知道拙荆是什么病?”
安大夫没有回答他,慢慢地收回干瘦的手指,双手缓缓地互相插在灰黑色的棉衣袖管里,冷冷地看着段玉心。
过了许久,安大夫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段玉心。
“段先生,尊夫人身染所疾,非一般恶疾!老朽翻遍几千年的医书里,也是找不到这种恶疾之症,不简单,不简单啦……”
段玉心的眼角微微一颤,盯着安大夫,沉默片刻,冷冷问道。
“安大夫,你一直都很清楚春花身上的恶疾……”
“……”
安大夫没有说话,自从半年前,段玉心把他从这里请到家里,给牛春花把过脉后,他就一直在查找此疾病的出处和渊源。
可是,直到今日,牛春花所染之疾,也没有在任何古籍、古方上找到。
这是一种全新的恶疾。
“春花身上的恶疾不简单,可你还是能救……”
段玉心把身体缓缓地向前倾了倾,盯着安大夫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
安大夫没有说话,眼眸如渊。
安大夫看着段玉心,沉默良久。
终于……
“段先生,带尊夫人回去吧,她若醒来,想活,我让云姑把药送去;她若还是一心求死,神仙也是救不回来的。”
说完,安大夫顺手把那本线装书拿起来,仔细地看着,不再和段玉心多说一句。
段玉心缓缓地站起身,此时,诊室的门被推开。
进来的人是叶无常和牛二,牛二开了口。
“姐……,姐夫,我姐她喝了药,听云姑说,最多两天就能醒……”
段玉心回过头,看了看牛二,沉默片刻。
“好,先把你姐姐抱到车上去。”
说完,段玉心转身快步出了门,牛二和叶无常也跟了出去,不过两个人疾步走到边上的房间里,牛二从云姑的床上抱起他姐姐就往外走。
云姑微微愣了愣,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叶无常,见叶无常没有阻止,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把床边矮桌上的一个保温壶提起来,递给叶无常。
“无常,还有一碗药,明儿一早让他们给灌下去……”
叶无常提起那个保温壶,匆匆地追了出去。
出了院门,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一直停在朱红大门的门口,牛二正小心翼翼地把他姐放在后排座上,坐在里面的段玉心一手扶住牛春花,一手给车外的牛二递出一包东西来。
“给安大夫送去,这是诊金……”
牛二接过来,用手捏了捏,这一坨,应该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