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三川自从吃了糖果以后,一直没说话。时间过得如此快速,上课又下课。
从林鹿的方位看,她只察觉得到覃三川的脸色不太对,他整个人沉默极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冷场以对。
在林鹿看来,她只是简简单单地朝覃三川示了个好。没成想,这都能讨个嫌!
直到这时候,林鹿才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怎么做都是不对的,就算她脾气再好,也该生气了。
何况她本来就不想给他那个糖,是他自己硬是要叫她给的。最后她给了,他觉得味道不好,就马上摆起个臭脸,也不给她解释的时间,自己也闭嘴不言一二句。
虽然覃三川的脸再臭再黑,也照样俊美绮靡;虽然他臭着脸,但始终没转过头,冲着她臭。
但......她就是有点生气......
林鹿在思绪里打转,甚至恶狠狠地想:活该你被酸到!这就叫‘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自己!’。
自作自受罢,她还是不要去管他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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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覃三川也有点生气了。
他有看见闻溪问林鹿要糖的,糖果坠落于他手里的时候他还笑了,显然糖果很是香甜。不然何至于让闻溪那样不苟言说的人都想念至极,甚至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林鹿讨要!
他是知道的,闻溪从来嗜于甜食,楼逸井以前为了讨他开心,甚至有专门去学各类糕点的做法。
他记得清清楚楚,糕点做好后,闻溪那变着花样炫耀的模样。
那天他来到他的府上,将食盒递给他,跟他说:逸井叫我代于你的。
一个食盒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代为转交?何况两人的府邸间距不过街道前后,距离如此相近。
怕不是她只给了闻溪一人,闻溪觉得这事有所不妥,帮她做足人情工作罢。
将话题拉回来,纵使一个人的口味再变,也不至于如此大相径庭罢?
是的,就因为那该死的既定记忆,覃三川从始至终都认定:林鹿给闻溪的糖果带着甜腻的调调。
在林鹿给闻溪糖果的时候,覃三川有看见,闻溪手里的糖,是五颜六色的。
糖纸在灯光和自然光的照耀下,反着斑斓的光。
覃三川瞄了眼置于桌子一角的糖果堆子,它们虽然只着单一的粉红,可他初初看到的那一瞬,他是多么地惊喜。
粉红色,一看就很香甜的样子。
糖纸外面没有杂七杂八的修饰,简单的,却更加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覃三川低头,轻笑出声,似讽似嘲。
今天之前的他,哪成会想,连糖果这种小东西都知道演戏。
外表甜美极了,而内里,却阴酸极了。
覃三川不太明白,不想给就不要给,为什么她还要在给了之后,这样讽刺他、弯酸他!
思及此,覃三川决定,还是要生一下气的,不然就太给小姑娘脸了。
你瞧,她都胆子大到明着给他玩小九九了。明明前些天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连与他说话都会紧张的小姑娘。
覃三川一时不知道,是她害怕他更让他气愤,还是她逗弄他、讽刺他更让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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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的气性总是热血而持久,林鹿他们当然也免不了俗。
所以很自然的,俩人一上午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他们幼稚地比着赛,想看看是谁先低头;他们别扭地抢着当最后的“胜利者”。
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比赛那么执着。
冥冥之中,他们仿佛被气运推着,朝执拗前行。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是奇怪,奇怪到坐在他们周围的人都晓得了:林鹿和覃三川今天不大对付。
至于为何不大对付,倒是没有人讨论。
中午的时候,赵筱和林鹿依旧是在食堂吃的饭。
林鹿排了很久的队,点了一碗兔儿面。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是有兴趣,连连吃了几大口。但最后的最后,其实一整碗面也就吃了刚开始的那几筷子。
林鹿放下了筷子,看着远处的空旷,一边发呆,一边等赵筱用餐。
赵筱又吃了几口,注意到对面的人停下了碗筷,有些困惑:“怎么了?不合胃口?”
林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注定是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赵筱看不惯她这副垂头丧气假装坚强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你和覃三川怎么了,但你们吵架肯定是他的错。”
赵筱说着便放下了筷子,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你也别离他太近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虽说他长得确实人模人样,但谁知道他内里是不是衣冠禽兽的类型呢?”
林鹿默然。
怎么说呢,覃三川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怨怼他良久,但......再坏的人也有自己的一腔热血,而这时,他是可以被感化的。
林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他接触越久,就越觉得让他从善的任务简直深得她心。
完成了这个“任务”,拯救的何止是闻溪那非正命的宿命,和其他千千万万无辜人员的性命——内里其实还包括覃三川他自己。
孤独的循环之路,得内心多么强大的人,才不至疯魔?而现在的覃三川除了心眼时不时地坏一下,其他时候明明与正常人无异。
有一点,林鹿其实一直都想不大明白: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输闻溪的覃三川,怎就这般不招人待见?
感觉人人都怕他,人人都喜欢悄声辱他。
可现在的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
林鹿脑袋忽地闪过一个灵光——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朝暮能做的却很多。
朝暮可以轻轻松松地设定不主要的人物,它可以让每个人都仇恨覃三川。惹怒他,抛弃他,羞讽他。
可是,为什么呢?它这样做完全没有好处啊?
这么做,不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