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就将它摔碎。”
祝云时怔住,下意识地抬眼看他,盈盈双眼里原本是冷意,如今竟流露着震惊与无措。
谢星照紧绷着下颌,不容她逃避,强硬地将木雕要塞进她手心。祝云时看着那可爱的小兔,心口酸涩得要胀开,将手紧紧握成拳,不断往后缩。
但谢星照一手握着她的腕子,力道大极了,她根本退不得,一手强势地将木雕往她的手心里塞。
他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他不容她躲避,一定要逼她做出选择。他的声音又响在耳边,沉沉得似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将她牢牢桎梏住。“你不舍得,是不是?”
“我没有……”
“那你摔给我看。你摔碎它,我便给你和离书,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他又用了点力,甚至去掰开她的指缝,祝云时被他逼迫得防线彻底崩塌,心中溃不成军。
他那么骗她,她怎么可以还对他有情?
如果他说几句话,求她几次,她就原谅他,就服了软,那她以后岂不是真的要被他死死拿捏?
她似乎成了绷紧的弦,被两端扯紧,就要断开。“你不要逼我了!”
她崩溃地甩开他,如挣脱开缚在身上的大网。“砰”的一声。
炸响在祝云时耳侧。
木雕被甩在一旁的廊柱上,脱力地弹到石砖地上,骨碌碌地滚到树下。祝云时瞬间被定住。
激烈瞬止,偌大的院落彻底陷入寂静。
她有那么几瞬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怔愣地盯着那个木雕。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浑身的气力被瞬间抽干,祝云时艰难地气喘,心被硬生生割下了一块。木雕真的碎了。
她似乎也随着木雕碎开,鼻腔开始酸涩,她忍着疼痛:“你走。”面前高大的少年挡着日光的身影直挺着,却似坠入了冰湖一般僵硬,他眼眶发着红,往日里黑亮的眼此刻黯然无比。他站在那儿,祝云时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受伤的脆弱,冷风直吹,他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碎在风里。
胸腔一阵接一阵地泛着疼痛,绞弄着她的血肉。她已经快到承受的极点,不管不顾地冲着采枝吩咐:“采枝!去叫护卫来,将殿下请回。”
站在后头的采枝愣住,不忍道:“郡主……”“快去!”
采枝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护卫们即刻赶到。领头的几人佩剑,后几人则是拿着护棍。一队人走进院中,看着院中的情形都发起慌来。站在院中的这位可是太子殿下,他们哪来的胆子赶太子殿下走?太子殿下是纵容郡主,可不会纵容他们啊!
祝云时一直能感受到发顶的目光,他一直看着她,目光坚定执着。“殿下,请吧。你也不想我亲自赶你走。”她一开口,喉间全是血腥味,艰涩得她几乎无法吐出字句,说话像是强压着喉道挤出来的。
谢星照没说话,背影僵直得坚毅,死死盯着她,浑身都透露出固执。“你走不走?!”
祝云时崩溃地推了推他的胸膛,他却如山一般萧瑟屹立,一动不动。祝云时被逼到绝处,昏头昏脑地夺过护卫手上的护棍。“你到底走不走?”
谢星照握着拳,沉沉抬眼看着她,身形绷得直挺,像屹立在皑皑雪山顶的不弯青松。
祝云时手颤得如筛糠一般,她咬着牙将护棍挥下去。站着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下颌紧绷,不闪不躲地准备挨下这一击。在护棍打到他身上的前一刻,那随势刮来的厉风骤止,停在了他身前的一寸。
“眶”的一声。
沉重的护棍落到地上。
祝云时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躲,是真的一避不避,等着她打下来。她后退了一步,蓦然感觉面上流下温热的湿润。明明根本没打到他,她却觉得那护棍已经落下了,沉沉地打在她背上。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痛。
“侯爷!”
护卫们的声音敲在她耳侧。
祝云时心中登时一慌。
“阿爹?!”
只见护卫黑压压的身影中,蓦然开辟了一条通道,南安侯巍峨的身影露了出来。
祝云时慌张地上前拉住父亲,脸上还挂着泪,强扯着笑比哭还要难看。“阿爹怎么来了?”
南安侯眼底压着滔天的怒意,饱经风霜的脸黑沉得吓人,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大将凌厉煞气。
南安侯忍着怒火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珠,压着声道:“蚺蚺,你先回去。这儿阿爹来解决。”
祝云时摇头,染着哭腔开口:“阿爹,您相信女儿。女儿可以……”“蚺妯!”
一声怒喝,将祝云时震得双肩一颤。
她拉着父亲的动作又坚持又慌张,无措地又重复了一遍:“阿爹,这是我和他的事。”
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谢星照突然走下了房前的几级小阶,走到南安侯身前,轻启薄唇:
“岳丈。”
岳丈?
他何时改的口?祝云时竞不知,他究竞私底下和阿爹谈了什么,居然改了口叫岳丈。
南安侯冷笑一声,“殿下当初说会对蚺蚺一辈子好,老夫才认了你这个女婿。可如今,殿下既然使了那般下作的手段,你们二人也要和离了。这声′岳丈’还是别叫了吧?”
谢星照抿了抿唇,高大直挺的身影立在院中,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殿下还不请吗?!”
南安侯一声厉喝,吓得院里的护卫婢女们皆是一抖。祝云时慌得手都在发颤,对着谢星照着急道:“快走啊。”见谢星照不动,南安侯又压了压怒气,握住了女儿的手。“既然殿下不肯走,那便刚好,将和离书写了再走吧。”祝云时心头一颤,忙去看谢星照。
她阿爹俨然怒极,毕竞是久经沙场的常胜将军,有着压倒万人的威严气魄和手段。
看来谢星照今日必须要将和离书写下给她了。祝云时鼻腔酸涩,抑制地咬了咬唇。
怎料下一瞬,谢星照突然撩袍跪在了南安侯前。祝云时震惊地后退一步。
谢星照的声音在寒风中露着一股不容弯折的决绝坚定。“欺骗蚺蚺是我不对,您是妯蚺的父亲,您生气,要惩罚我,我亦没有任何怨言。但只求您能给晚辈转圜的机会。”南安侯阴沉沉的声音响起:“听你的意思,这和离书你今日是不写了?”祝云时慌张地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平日里很少生气,但若是生气,怒火便如泰山压倒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因此即使她知道父亲宠爱她,她也不敢惹父亲生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