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皇伯伯,皇婶婶,蚺妯想去塍州,求你们答应。”帝后俱是大惊失色。
皇帝惊慌道:“蚺蚺,那可是塍州,那儿的靖北关正在打仗,你如何能去?!”
祝云时咽着泪:“我知道,阿爹也在那儿,而且我会带人马保护我。”皇后面色铁青:“蚺蚺,你想去塍州是因为阿照是不是?但此行危险,你又一向怕冷,去塍州起码要走十来日,你如何能受得了?”祝云时连连摇头,哽咽得话说得颤抖:“皇婶婶,我可以的。而且我知道这几日秦将军要带着粮草和兵马奔赴前线,能否让我与他同行?”她生怕帝后不答应,连忙继续恳求,但却是语无伦次:“我不会影响秦将军的,我…我会骑马,我骑着马带上护卫跟在后头就是了,也不用秦将军分出心力来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的。”
见她哭成一个泪人,帝后神情皆是不忍,面露犹豫。祝云时又磕了一个头:“求求你们了,让我去吧。”她还未好好和他见上一面,如果谢星照真的死在了塍州,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谢星照。
他们之间最后的几次见面总是吵架,只除了最后一次她以为在梦中,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祝云时不敢去想,那时的他温热生动,而他回京会躺在冰凉的棺椁里。她以前被谢星照欺负时总想着,希望以后再也见不到谢星照。刚发现他骗她时,她也是这么希望的,和离之后就再无瓜葛。可真的知道他命悬一线,中了贡琮的毒箭,像是一把利剑活生生地将她的心头剜开,剖出血肉。
她在这一刻才明白,她和他一样一一
想每日每时都能见到他。
祝云时流着泪,极尽恳求地在地上磕着头。闷重声不住响起。
皇后听得焦心,奔上来扶住她。
“好了好了,你去吧。但你多带些护卫,还有一”皇后叹了口气:“阿照临行前,将一半的东宫暗卫留下来保护你。你将他们一并带上吧。”
一半的东宫暗卫?
祝云时愣住,他居然将一半的东宫暗卫都留给了她?他只带了一半的人走?那他这次中箭……
会不会,如果他带上了那一半的人,就可以避免?祝云时心口又泛起疼来。
他给她的号令东宫暗卫的令牌还在她手里,她本想还给他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这令牌竞一直留在她手中。
问墨听了她的号令,立刻拒绝了:“郡主,殿下命我等保护郡主,属下怎能让郡主去塍州涉险?”
祝云时拿出令牌,认真道:“令牌在此,问墨,你不是最认规矩的吗?现在谢星照不在,你就得听我的。即刻收拾行囊,随我去塍州。”问墨抿唇,坚持道:“可殿下说了,要我等贴身不离地保护郡主,不能让郡主有任何危险…”
“那我铁了心地要去塍州了,你们跟是不跟?不跟便也是违令。”问墨沉默了。
几息后,他跪了下来,揖手道:“属下遵命。”祝云时几乎是当夜就收拾好了行囊,途中谢遥苓也闹着要和她一起,最终是被帝后拦了下来,只得流着泪将她送走,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将谢星照一起带回来。
祝云时重重点头应好。
但其实她和谢遥苓心里都清楚一一谢星照可能回不来了。眼看秦将军一行就要出发,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她分别,拍马离开。秦将军赶着将军马和粮草送至塍州,日夜兼程,将原本十来日的路程缩短到了七日。
路上问墨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祝云时:“郡主,不如您歇一会?属下会安全护送您到塍州的。”
祝云时咬着牙摇头,其实她日夜赶路,虽骑马多年,但大腿内侧还是不免被磨出了血,眼下火辣辣的,又快马加鞭,走一步都磨得她有如剜下血肉。她走得快一些,便能早一些见到谢星照。
她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了,那毒那般凶险,他虽体格硬朗,但也不知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能挨多久。
若他真的不行了……也能再陪他久一些。
总归能没有那么遗憾。
问墨见她坚持,也未再多言,只提起精神盯着四周。人马一路顺利地进了塍州,往靖北关而去。在离靖北关还有十几里路时,所有人稍作歇息。秦将军是大将秦冲之子秦令嵩,年少有成,十五岁时便跟着父亲上阵杀敌。因着父辈的关系,他与祝云时倒也有过几面交情。他提着水囊前来,将水囊递给祝云时。
“没想到你倒真坚持下来了。出发前我以为走个一日,你就要领人慢慢走。后来我又以为走个四五日,你定然坚持不住。没想到眼下都要到靖北关了,你居然没喊过一声苦。”
祝云时接过水囊饮了一口,冰凉的水将她因一路风尘而干涩的喉道润湿。“秦令嵩,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娇气?”
秦令嵩笑道:“我认识的嘉言郡主,向来是个遇到困难就放弃的人。”祝云时心情沉重,满脑袋想的都是谢星照,听到秦令嵩的调侃,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秦令嵩敛了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你很喜欢太子殿下。”祝云时一愣,垂下眼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秦令嵩见她承认,又大笑起来:“还真是没想到,之前打得恨不得立刻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如今居然冒着生死危险也要来见他一面。嘉言,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祝云时被他说得羞赧:“怎就冒着生死危险了?你是瞧不起东宫的暗卫,还是瞧不起我的护卫们?!”
秦令嵩大口饮着水,此处靠近靖北关,已是寒冷至极。他们为了赶路,皆是轻装出行,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般,只大马金刀地往雪地里一坐。祝云时拢着斗篷,暗道恐怕等她到了靖北关,和阿爹他们会合后,她恐怕就要大病一场。
这么严寒的天气,谢星照又中了毒箭,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不远处突然响起将士们浑厚的歌声。
祝云时听着旋律,疑惑道:“这是……
秦令嵩望着远处靖北关的方向,“这是军中歌谣,是先祖在雷州那艰险的一战时流传下来的,后来军中互相鼓劲时,总是唱这首歌。”祝云时默然,远处白雪皑皑,丝毫不见靖北关轮廓。谢星照现在还在昏迷吗?若她赶到后,他依旧昏迷不醒,她该怎么办?她是见到了他,但他却永远不知道她奔赴千里来寻他……他对她的最后记忆,依旧是她放狠话拒绝他,将他熬了无数个夜晚做出的木雕摔碎的场景。
他当时该有多难过?
祝云时呼吸又疼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队将士们仍在歌唱,声音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