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封体丹不同于还阳丹,后者是疗伤用的,前者是锻体。
所以如果直接给天乐吃下的话,他会受不了。
当然,沈安在自己也受不了。
药效一入体,他几乎浑身就覆上了寒霜。
经脉冻结,气血迟缓。
若非是拥有过涅槃心,只怕连心跳都会在此刻停止。
当然,他是清楚自己不会死才敢这么做的。
不过以自身为中转,此事过后,他这经脉便算是彻底废了。
“嘶……反正也用不上……”
沈安在摇了摇头,闭上眼继续专心帮助天乐渡化药力。
寒气侵心,将天乐躁动的血液压下,涤去他满身的血煞之气。
沈安在尽可能的把药效的狂暴留给自己,待得温和之后再送入天乐体内。
他不会轻易收徒。
但只要是他收了的徒弟,那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教导,去帮助他们。
景雪和慕容天那蠢小子如今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就是这个老三,性子孤僻敏感又多疑,杀伐又重。
自己也没办法帮他太多,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直到次日晨时,暖阳透过树叶婆娑,斑斑点点映在少年的眉眼间。
他睫毛微颤,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后他第一时间翻身而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附近很安静,树木依依,草木青青。
一柄猩红的血色木刀插在地上,没有异动。
“伤……”
天乐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完全好了?
甚至自己的肉身……
他皱眉之下,一拳轰向旁边。
噼里啪啦一阵炒豆子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而响起,强大的拳风呼啸而出,扑出了数十丈之远。
沿途留下了骇人的沟壑,树木倒塌。
天乐眸中有些惊色,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虽然这些日子他炼器也在炼体。
但终究修为受限,肉身怎么也突破不了天灵境的界限。
今日这随手一拳……却已有乾坤境的威能!
“是血吞千炼的效果?”
他皱眉回想,随后摇头。
血吞千炼作用于刀,是锻器之法。
掠夺那般血气生机,虽然的确能让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也会影响心智。
而且会留下极大的后遗症,这他都是清楚的。
然而如今他的情况却是与那完全不同。
甚至是昨天使用血吞魔刀的副作用都没了,身体完全是巅峰状态,没有任何不适。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天乐眉头皱起,缓缓拔出魔刀血吞。
嗡……
血吞颤抖了一下,似是想告诉着他昨天情况有多凶险,但又无法口述。
天乐皱眉,昨天心智丧失,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恍惚间,他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一道白衣身影。
哐当。
魔刀血吞掉在地上,天乐第一时间狂奔了出去。
从来冰冷,面无表情的少年此刻奔走间,神色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师父,师父!”
荒野间,风声习习,带动林叶婆娑,沙沙作响。
回应他的只有山间被他刚才那一拳惊起的飞鸟振翅尖鸣之声,再无其他。
少年有些失望,站在原地看着天际流云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自嘲一笑。
“想来师父这时候应该陪在师姐身边才是,南诀域这么乱,师父哪有空来找我,我又不是大师兄……”
他摇了摇头,抬手。
咻!
血光没入他手中,血色木刀被他重新挂在腰间。
适才的话,并非是嫉妒。
而是他自觉有愧于师父,也比不上师兄师姐在师父心中的地位。
自己说到底只是个被捡回去的孩子,以前还咬过师父。
上次还为了师姐雕的木刀行忤逆之事,师父应该不会怎么喜欢自己。
“不过……要真是师父来过的话,那我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喃喃自语着,重新将木刀挂在腰间,最后四处看了一眼,最终低眉离开。
敏感的人多自卑,不会去嫉妒怪罪别人,只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他们大多孤僻,也有在外人看来乐观开朗,热闹散去后却一个人蹲在角落独自失神的。
这类人需要的不是如何如何的温暖,而是需要更加的冷漠。
冷漠到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些算不得什么,才会渐渐坚强。
若给了温暖却又弃之不顾,他们会疯的。
待他走后,沈安在才从一块青石后缓缓走出,双手背负,目送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野间。
他深知天乐的性子,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不出现。
这条路需要老三自己去走,走到他能靠自己压下内心的所有情感,而不是永远靠着自己这个当师父的。
有的时候狠下心让徒弟自己坚强的向前,也是做师父的应行之事。
授人以鱼远不如授人以渔。
教他怎么走,总归是要他自己走的。
见着少年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沈安在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看向了莫林城方向。
一夜的时间过去,想必逃回去的那个朱家长老,已经将消息透露出去了吧?
也不知道接下来几天会有多少人赶到这边呢?
他目光落到了远处山脚下一个砍柴的樵夫,目光微闪后上前。
“咳咳,老人家,能麻烦您帮我个事儿吗?”
那樵夫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个人吓了一跳,听着来人语气温和,不似恶人这才松了口气。
“敢问公子什么事?”樵夫有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