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你脖子上是什么?”,王慧兰心下疑惑,问出声。
江月娘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有些慌张地拢了拢衣领,小声道:“没什么,慧兰姐姐你快进来坐,娘,你去照顾爹吧,我等会就去烧饭。”
她爹前日出去喝酒,不仅喝醉了还和人起了争执,两人酒劲上头,还打了起来。
最后她爹折了胳膊,对方断了腿,本来双方都有错处,但奈何人家是赌坊老板的远房亲戚,仗着有钱有势,找了几个地痞流氓过来要他们赔钱,一口咬定是他爹惹事在先。
现在,他爹还在屋里躺着,家里没钱请大夫,只将他断了的胳膊草草包扎,以后怕是会落下残疾。
“梅娘!梅娘!水呢?你给我倒的水呢!”
江广德暴躁的声音从堂屋传来,赵春梅听见后小声嘀咕了一句难伺候,还是转身去厨房给他准备热水。
王慧兰跟在江月娘身后,默不作声,她看得出江月娘在故意隐瞒什么,不敢让赵春梅知道。
等进了屋子,她才问道:“是你阿姐让我来看你的,现在你娘不在旁边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江月娘垂着眼睛,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王慧兰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仍是温声问道:“月娘,你先告诉我,你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回事?”
江月娘沉默许久,在王慧兰的耐心等待中,终是开了口,“我...不想连累阿姐。”
“所以你就想自寻短见?”
果然如她所想,眼前这个小姑娘真是一点都没变。
江月娘沉默不语,之前若不是被人撞见,她现在已经死了,死了也好,让阿姐好好过日子,爹娘想把自己卖去那些脏污的地方,到时候,想必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王慧兰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轻声道:“你阿姐没有丈夫,只有你一个记挂着她的亲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死了,你阿姐怎么办?”
江月娘眸光微动,似是闪着泪花,“可...可那些人分明不想放过我们,阿姐哪来那么多银子给他们?”
“我若是死了,他们就不会找上阿姐了。”
“傻姑娘,你阿姐如今一边在酒楼里当掌厨师傅,一边和我卖馅饼,慢慢攒钱,我们总会有办法救你的!”,王慧兰急道。
“酒楼?”,阿姐何时这般厉害了?江月娘不禁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假。
“总之,你不要担心银子,有我和你阿姐在呢!”
“你若是死了,岂不是便宜那些坏人?最后伤心的还不是你阿姐?”
江月娘明白这个道理,索性她如今想死也死不了,因为门外有人看着她,那便先等一等吧,她还是舍不得阿姐。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应了王慧兰,“我知道了,慧兰姐姐,我会等着你们的。”
尹老四在江家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坐着,见王慧兰出来,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前拦住了她。
王慧兰被突然冒出的男人吓了一跳,见是尹老四,她想起嫂子说的话,只觉得这人也太不要脸,帮着外人欺负同村的人,她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道:“喂!你做什么?你想吓死谁?”
尹老四没作声,只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递过来,示意王慧兰接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慧兰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三两银子,他们过两日还会来。”,尹老四不善言辞,沉着声简短地道。
“你怎么知道?你要我把银子给江家?你和那帮无赖不是一伙的吗?”
尹老四闻言,沉默不语,他在赌坊看场子,那些人认识他,知道他也是这个村子的,就托他盯着江家,所以,他和那些人确实是一伙的。
不等王慧兰再问,他就转身离开了。
王慧兰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人,她记得尹老四十几岁就死了父母,然后受不住打击,也不愿多在村子里待,就把地都卖了,去县上讨生活,只偶尔回村,去隔壁的山上打猎。
后来村里人知道他在赌场做事,和一帮混混待在一起,大家都看不上他这么个游手好闲的人,不仅不种田,还把祖宗留下来的地都卖了,真真是不肖子孙。
久而久之,尹老四也被村里人当成地痞流氓,名声坏尽。
因为这个,他今年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也没人上门给他说亲,他自己好像也不放在心上。
江镜云在酒楼睡了一夜,今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一早就到约好的地方等王慧兰。
昨日忙到很晚,她现在双目无神,呵欠连天,但口里还念叨着昨日新学的几道菜名。
“八宝兔丁、姜汁鱼片、鸡丝银耳、莲蓬豆腐......”
“嗯...红梅珠香...凤尾鱼翅......”
“啊!红梅珠香?!红梅珠香怎么做来着?!”
她瞬间从呵欠中醒了神,摸出怀中的那张纸,展开后仔细辨认,试图从那丑得出奇的字迹中找出红梅珠香四个字。
“云娘,我来了!”
江镜云刚看到红梅珠香的做法,就听见王慧兰的声音,她收起手中“菜谱”,连忙问道:“慧兰姐姐,你昨日见着月娘了吗?她还好吗?”
“嗯...见到了,她现在没事,等会我再和你细说。”
江镜云听她说妹妹没事,心下稍安,接过王慧兰手中的篮子,二人一同去昨日那个巷子口。
“今儿我做的馅饼比昨天多,想着现在天气凉,吃的东西不容易变味,就没把这些都放在早上做,里面有一大半是昨晚包好的,今天早上放在一块儿煎的。”
“这么多?辛苦你了,慧兰姐姐。”
江镜云大致数了数,有八九十个,若是今日能把这些全卖了,那她们至少能赚一百六十文,足够她们买糯米、红枣、葡萄干.....这些食材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地方,可是昨日她们卖馅饼的地方已经被一个卖烧饼的摊子占了,江镜云记得,这个烧饼摊子昨日不在那里,离这巷子有好大一段距离。
想来是她们的馅饼卖得太好,抢了别人的生意,遭人记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