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回首时故乡不知所踪,望去时周遭空无一人。
你是否会因此感到迷茫?
倘若你也曾像我现在这般,站在这除了残肢断臂之外唯有一片焦土的炼狱之中。
你是否会因此感到绝望?
就像我一样。
内乱时期,我于万万铁骑中脱颖,成为了万中无一的亲卫队长之一,再次立下永世效忠女皇陛下的誓言。
征战时期,我被称作为格拉默的铁骑,将自己征战所留下的痕迹视为至高的荣耀。
破晓时期,我被他们唤为ar-619,是格拉默帝国中的第六百一十九位燃烧的铁骑。
那时的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什么是名字。
因为我们都一样,都只有由一串冷冰冰的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
不过没关系,至少那时的我就已经懂得了何为荣光。
“来!亲眼见证我的荣耀!然后!”
“活着回去”
那时的我是这样对他们说的。
可是后来
后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帝国在一开始就不存在,你们所效忠的女皇陛下也不过是一具傀儡的话,那”
“你最重视的、最在乎的、决定用自己那短暂到如同飞蛾一般的一生去守护的‘荣耀’”
“又算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也不清楚。
但我明白,也清楚的看到了那片名为‘格拉默帝国’的灰烬,看到了那足以遮天蔽日的‘虫群’。
我想也许在这一刻起,那位编号为ar-619的亲卫队第三队长就已经死在了这场名为覆灭的战争中了吧?
是啊,我死了,死在了那所谓的思想钢印下,死在了这场由内乱掀起的战争中,死在了自己的故乡,为了那位从始至终就不存在的女皇陛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可在这之后,我那本该腐烂的身躯却是化为了虫茧,成为新生的胚胎,在不知道多少个岁月后孕育出了新的存在。
他说他叫烬蛾。
自破茧振翅之时就已然成了灰烬的飞蛾。
这便是他的由来。
是夜,在那遍地鲜花的岛上。
“格拉默军规第四条:未经允许,严禁脱离驾驶舱。”
银白色的骑士从天而降,落在了那白发少年的面前,用着那统一的音色如此说道。
“ar-619,这话我已经和你说过无数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与那些不熟悉他们这些铁骑的人不同。
被银白色骑士称呼为ar-619的少年在听到了他那没有掺杂任何情感的机械音之后却是转头对着他笑了笑。
违反军规本是一件可怕而又严肃的事情,他为什么会笑呢?
因为他听出了这位骑士言语中的抱怨。
“别这么紧张,ar-13。”
将嬉皮笑脸这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的少年站起了身,捧着鲜花来到了这具高大的机甲面前。
“反正这里除了我们之外也没有别人,不是吗?”
他如此说着,将手中的鲜花递了过去。
银白色的骑士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用着那只有少年才能听出的无奈语调说道:
“只此一次。”
看到自己这位老前辈如此宽容的少年笑的更开心了。
“好好好。”
他点头应着,再一次回到了原地,躺在了那鲜花遍地的绿茵上。
与最终时期的那种铁骑多到数不过来,在同一颗星球上降落都认不出这位同胞是谁的时代不同。
在他们这些格拉默铁骑投入到战争中的最初,他们还是能够靠着对方的发言与机甲型号等一系列的特征来认出自己还算熟识的那些人的。
就比如他,ar-13。
从编号上不难看出,他是ar系列的第十三位铁骑,在ar-619这种编号都已经到了三位数的‘小孩子’面前已经是实打实的老前辈了。
当然,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的话,619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能认出13。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位格拉默铁骑是619的引路人,是在他最初投入到战场上时就给予过他帮助的老前辈。
也正因为这一点,619才能在他那好似在抱怨一般的后半句话中认出自己的这位老朋友。
嗯,即便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畅谈过。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生来就是为了奔赴战场的‘铁骑’而言,能够在战场上并肩数次、能够在失联时的短暂放松中撞见数次就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
自打‘出生时’就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ar-619是这样想的。
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下一个战场中再见。
就像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下来一样。
“很遗憾,你的休息时间似乎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道那双手抱胸的骑士在通讯器里听到了什么。
他伸出右手放在耳边,在确定了指令的大约三分钟后这才对着坐在花丛中仰望星空的少年耸了耸肩,说出了上面的这番话语。
“是吗?我知道了。”
听到了ar-13话语的少年沉默数秒,随后才转头对着他笑了笑:
“希望下一次我们依旧能够在同一片星空下相遇。”
裸露出来的脖颈处看不见任何裂纹的少年如此说着,直到火光在他的身上燃起。
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姿势,进入了机甲的少年将右手举起,伸出食指和中指抵在约莫太阳穴的位置,随后朝着那不远处的骑士轻轻一点,随后
“祝你好运,ar-13。”
如此说道。
可那另一位骑士没有出声。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的这位同胞做完了那个让他觉得有些酷的动作,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