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教室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程子争收回拳头,坐正了身体,厉声警告身边的人,“你闭嘴。”
闻柏声:“可我想和你聊天。”
程子争冷嗤了一声,“聊个屁。”
闻柏声垂下眼睛,很轻地说了一句:“可是我无聊。”
程子争:“……无聊就学习。”
都要上晚自习了,说个屁啊,平时卷得飞起,也没见他那么多话。
闻柏声:“不聊那个,聊别的也不行么?”
“不聊。”程子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坚决不做违反纪律的人。
“晚自习不能讲话你不知道?你想聊找别人聊。”
“可我只想和你聊。”
袖口处被很轻地拽了一下,程子争扭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着他的校服袖子。
“放手。”程子争抽手,想把袖子从闻柏声的手里解救出来。
但闻柏声攥得很紧,他没抽动。
程子争不理解,“为什么你非得找我聊?”
他们很熟吗?
第一天当同桌而已,有什么好聊的?
闻柏声:“因为——”
“算了,我不想听。”程子争打断道。
闻柏声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真的害怕闻柏声会说出一些更奇怪的话。
闻柏声:“哦。”
程子争低头,看向那只拽着他袖子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再说一次,放手。”
闻柏声无动于衷。
程子争嗤了一声,扭头继续写作业,“行,你不嫌丢人就拽。”
闻言,闻柏声就真的坐正了。
他单手拽住程子争的袖角,用另一只手写作业。
程子争:“……”
这人真的有病吧?!他不觉得这样特别奇怪吗?
路过的人见到他俩略显奇怪的姿势,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
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的袖子,两个人齐齐低头写作业,这是什么学霸之间的高级活动吗?
程子争抬头和路过的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别开眼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闻柏声神色一切正常。
他低头写着作业,像是没感受到那些奇怪的目光一样。
程子争:“……”
闻柏声这个人是不是不知道羞耻的?
都被这样看了,他还像没事人一样,傻逼吧?!
就这样就僵持了好一会,直到晚自习的正式铃响起,程子争终于忍无可忍,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他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喂。”
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闻柏声看了过来,“嗯?”
鼻尖萦绕着一阵很淡的香味,程子争滚了一下喉咙,声音又轻又快。
“下课再说,跳过刚才那个话题,不准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他顿了一下,看向闻柏声的手,“放手。”
闻柏声垂眸,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嗯”了一声,声音有点闷。
瞥见闻柏声闷闷不乐的表情,程子争莫名有一点心虚。
他是不是对闻柏声有点太凶了?
但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停留了一秒,程子争又立刻在心底骂自己了一句。
闻柏声开不开心关他屁事啊,最多就当一个月的同桌,他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劲。
程子争深吸一口气,从课桌里面摸了本练习册出来。
他还要决战下次月考之巅,没空在这想七想八。
闻柏声不学习,那就等着被超过。
第二节下课铃响了。
程子争像是没听到似的,埋头继续奋笔疾书。
这道题还有最后几步就解出来了,他想先做完再下课。
在方格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句号,闻柏声放下笔,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程子争,目光灼热。
闻柏声曾在程子争不注意的时候,偷看过他无数次。但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察程子争。
未被驯服的呆毛似乎比刚才更翘了一点,他的皮肤白皙,唇色却很红,是介于豆沙和玫瑰之间有润泽的颜色。
干净修长的手指攥着笔,骨节分明,单薄到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细长的青筋,他的手腕处有一道很浅的旧疤,约有半节手指那么长。
他蹙着眉,低头似乎在算什么,卷翘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
少年认真的样子好看又耀眼。
过了两分钟,程子争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笔放下。
终于解出来了。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刚想伸展一下胳膊。
一扭头,发现闻柏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程子争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闻柏声的眼中看到了一点期待,“你看我干什么?”
闻柏声收回目光,敛去了眼中的情绪,“想和你聊天。”
程子争道:“聊什么?”
闻柏声:“你上节课想问什么?”
程子争揉了揉耳朵,含糊道:“没什么。”
都怪闻柏声,他现在一点想问的欲望都没有了。
闻柏声沉吟了一下,道:“是和不能说有关的吗?”
程子争没反应过来,“什么不能说?”
闻柏声看了程子争一眼,“就是那几个字,说了你就又不理我了。”
程子争:“……”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就非要提刚才那件事是吧?
程子争:“不是。”
闻柏声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为什么不能说?”
“你没看出我现在不想问了吗?”
他真的怀疑闻柏声的情商为负,不然怎么会有人那么不懂眼色,人家不想说还一直追问。
闻柏声闷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