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沸沸扬扬的预言传遍了情人镇的大街小巷。
“当时正值第二次屠魔战争的末期,战火染遍了西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却唯独放过了这里。
“可那不代表它能独善其身,这个远离国家中心的边陲小镇有着它自己的悲剧,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预言说起……”
听到这里,陈生忍不住插嘴道:
“说了半天,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
沈姝凌略一皱眉,冷嗔道:
“不要打断我。那个预言的内容是——红色的小镇将迎来炼狱,异国的勇士会带来终结……”
……
1278年,伊索国,情人镇。
“红色的小镇将迎来炼狱,异国的勇士会带来终结……”
五十多岁的镇长眉头紧锁,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
良久,他忧心忡忡地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沿着干净的石板路,他一刻也不停地走着。
一路上,街道两旁漆得亮红的墙壁与瓦片此时不再顺眼,甚至一点点加深着他忧虑。
街道上空无一人,但他知道人们都在哪里。
他走到石板路的尽头,来到镇上的教堂前,在那里的广场上见到了自己可爱的镇民们,而此时的他们正在本堂神甫的带领下将一个穿着麻布素衣的年轻女子绑上火刑架。
“烧死她!烧死她!”人们义愤填膺地喊着。
镇长神情忧虑地看着这一切,明明什么都没说,人群的激愤之情却在他面前冷却下来,并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年迈的镇长沿着通道走上前去,他没去看绑在火刑架上的女孩,而是径直拉住了正要点火的本堂神甫。
“神甫先生,那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传闻,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年轻的神甫四下扫视一番,像是有些恼怒于对方的威信,他眯着眼说:
“镇长大人,您为情人镇奉献了一生,难道要在最后关头犯错,拿全镇人的性命来冒险吗?”
本堂神甫的声音低沉,音量却很高,足够在场每一个人听到。
镇长面露不忍,想要辩解,却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
“塞弗拉镇长,你不会是想要包庇女巫吧?”
“胡说!”
镇长动了怒,直到这时他才忍不住瞟了眼火刑架上的年轻女子,恶狠狠道:
“女巫们擅自与恶魔勾结,有违神的旨意,是极恶不赦的异端……”
话虽如此,可他望向那女巫的眼神却极为复杂。
察觉到这一点,年轻的本堂神甫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他煽动着说:
“既然如此,那无论传闻是否属实,我们都有权力烧死这个家伙了,大家说对不对?”
“对!”刚才质问镇长的人大声应和着。
见其余人仍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本堂神甫继续道:
“难道大家都忘记神的教导了吗?忘记曾经的惨痛教训了吗?
“你,艾诺姆,你可怜的妻子离奇死亡,难道不是因为女巫作祟吗?
“还有爱葛妮丝,你忘记你没满月就不幸夭折的孩子了吗?那是神灵为女巫横行而降下的神罚啊……”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泣不成声,感染得在场众人也加入其中,恢复了最初群情激奋的状态。
见时机成熟,本堂神甫指着火刑架的女孩大喊道:
“这个女人使用了恶魔才有的力量,这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那么她定是女巫无疑了!”
“女巫!女巫!”人们高声喊着。
被火刑架上的女孩垂着头颅,双手紧握,眼中划过一丝不甘。
人群沸腾着,在本堂神甫的引导下响起整齐的高呼声:
“烧死她!烧死她!”
她的目光扫过狂热的众人,落在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其中不乏她昔日的邻居和好友。
包括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她正是为了将拯救跌落山崖的对方才导致自己与恶魔契约的秘密暴露出来。
而此时,那男孩正和其他人一起,高喊着要烧死自己的救命恩人。
女孩感到一股彻底的绝望。
忽然间,一道声音从心底响起,悠悠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赫拉,赫拉……你恨吗?”
是恶魔。
“赫拉,赫拉……要进一步交换吗,只要你愿意再多的人也拦不住你……”
女孩痛苦的闭上眼睛,忍住不去回应。
可恶魔的低语始终萦绕在耳边:
“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你所维护的是怎样一群人……”
最终,叫做赫拉的女孩睁开眼睛,流下了充满痛苦与恨意的泪水。
就在她终于决定向恶魔做出回答时,一张苍老的脸颊映入她的眼帘。
那是塞弗拉镇长,他明明只有五十多岁,此时却苍老得仿佛耄耋之年。
现在的他正在众人的胁迫下从本堂神甫手中接过火把,颤颤巍巍地伸到女孩脚下。
塞弗拉镇长刚毅的脸上写满痛苦,与女孩目光相接,他苍老的眼睛里竟然渗出泪水。
在看到他的眼泪后,本已下定决心的女孩却突然平静下来。
在火焰将自己彻底吞噬的前一秒,她的嘴巴张了张,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爸爸……”
在赫拉·塞弗拉被处以火刑的第二天,情人镇的老镇长在家中自杀了。
没人惋惜什么,因为可能导致预言发生的女巫已被处死,人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很快,镇民们在本堂神甫的主持下选出了新的镇长,可他们期望的平静生活却并没有到来。
即使他们费劲工夫把所有房屋的墙壁都漆成白色,传闻中人间的炼狱还是降临到这座红色的小镇上。
越来越多的遇害者出现了。
此后的一年里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