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江妤便放下了帘子。
是他！
沐令舟。
他还是那样吓人。
只是站在那里看个热闹，都能给人带来深深的压迫感。
街上那么多，他的周边却是空出了一片，没有谁敢靠近他身边。
她没有想过，被那位女子拦下的人会是沐令舟，毕竟他“凶名在外”。
哪个女子会想不开，这般上赶着想要进入沐府受折磨。
被一众人围着看热闹，沐令舟心底有些不爽。
他不在乎众人的看法，却不想让人看猴戏。
本想直接下令让人将那位女子拉走的，可视线却瞟到了一张怯弱的小脸。
她躲避的动作很快，可他还是注意到了。
再看向对面的马车，前面高头大马上的人，可不就是杨云恒。
青川轻声提议：“主子，您上车，属下来处理吧。”
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不长眼。
他家大人难得有心情，想要下马车逛逛，却不想竟被人“讹”上了。
沐令舟示意他退下。
而那被众人起哄的女子见状，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当即眼中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大人，民女自知配不上大人，也不敢奢求做大人的正妻，只要大人能让民女入府，哪怕是为奴为婢，民女也是愿意的。大人，求求您！”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膝行至沐令舟面前，在靠近沐令舟三步远的距离时，被青川拦下了。
有沐令舟在外面，江妤不敢再掀帘子。
虽没有亲眼目睹那位女子的状况，但江妤心想，一位女子，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如此低，只为了能留在那个男人身边，想来，她定然是真心爱慕那位大人的。
江妤想着，事情应该也能定下了。
毕竟，男人本色。
尤其是当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这位姑娘只求进府伺候，连名分都不要了。
这般美事，没有哪位男子能拒绝吧。
却不想，听到了沐令舟那冷漠至极的声音。
“为奴为婢？便是官家小姐要给本官为奴为婢，本官都看不上，更何论你。”
沐令舟！
那姑娘拦车述情的对象，竟然是沐令舟！
江妤有些意外。
为了确认，她又忍不住掀起了帘子一角。
还真的就是他。
整个京城里，能说出那般狂妄的话来的，也只有他了吧。
官家小姐为奴为婢，他都看不上。
她这样低贱的身份，若是在他面前做错了事情，更是没有资格求得原谅吧。
这么一想，江妤心中又多了几分害怕。
若是她昨日在杨怀安面前借了他的势的事情暴露了，他会不会直接让人杖毙了她？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慌乱紧张，惊惧得面色都白了。
街上，那被拒绝了的女子，长相清秀，哭起来的模样看着便有些惹人怜惜。
似是也没有想到，沐令舟会说出这般冷漠的话来，先是愣怔了一瞬，随即便要伸手去拉沐令舟。
“大人，求求您收下民女吧，您若不要民女，民女定然会被我爹卖进窑子里的。
求求您了，只要让民女进府，给民女一口饭吃就行了，大人！”
听着女子的话，江妤心底便有了些许同情。
一个女人，若是被卖进了窑子里，那这一生，也就毁了。
这般想着，江妤便看向了沐令舟。
他会答应吗？
沐令舟抬眸，便看见那个胆小怯弱的小女人，又掀起帘子看热闹了。
真是给她胆了！
他的热闹，也敢看！
“整个京城里，被卖进窑子的女子那么多，本官是个人都要救的话，那本官的府邸，都怕是要装不下了。”
这般冷血无情的话。
出自沐令舟的口，江妤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可心底，还是莫名觉得悲哀。
甚至还有些失望。
她想起自己，为了救父亲，第一次是设计杨怀安，却阴差阳错算计了他。
第二次，不论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的时候，她都顺了他的意，和他在郎君的书房里厮混了。
若是这位姑娘，为了避免被卖进窑子的命运，也和她一样献身，他是不是就会答应了？
男人应该都是一样的，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此时的江妤没有想到，那位女子话里话外早已透露出了这个意思，可沐令舟却还是拒绝了。
“不，大人，民女和她们不一样，民女真心倾慕您啊，民女爱慕了您五年，整整五年，民女一直在等您啊！”
沐令舟不耐烦听这些，直接摆了摆手，便有侍从上前架起那位女子拉走了。
围观的众人也一一散去。
杨云恒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沐令舟面前，也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江妤便看见沐令舟又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心中发虚，江妤连忙放下了帘子。
不一会儿，杨云恒便回来了。
“妤儿，昨日大人交代我去办一件事情，我现在得赶紧过去，就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你要是一个无聊，可以先在街上逛逛，我把车夫留给你。”
江妤轻笑着应下：“郎君的事情重要，你先去忙你的，这里离家里也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让车夫先回侯府吧。”
用着侯府的人，江妤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那好，你自己小心。”
杨云恒扶着江妤下了马车，然后骑马离开。
江妤看向先前沐令舟的方向，已然没了他的身影，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买了一些零嘴，江妤便回了杨云恒替她置办的宅子。
只是，宅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