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夏家的婚事,其实还成,夏木也是个有本事的,你真不想要了?”
柳艾氏走到女儿身边,认真问道。
她有些舍不得。
夏木是奴才里罕见的侍卫,跟长安打小的情分,相貌长得英武,家里没有负担,爹娘都挣钱,又是家生子,不怕挨欺负,最妙的是有前程,未来可能脱籍做官……
府里想嫁他的姑娘,不在少数。
女儿挑他的那些毛病,骂旺儿,小叔子跋扈什么的……
两家孩子从小玩到大,夏木说旺儿是废物,三喜还骂过他‘作死的老驴’呢,至于夏时,长嫂如母,不尊敬打两顿就好了。
结亲嘛,哪有事事如意的?
“娘!”柳长安咬唇。
养母不知道前世夏家的凉薄和功利,不愿意放弃一门好亲,她能理解,也没办法把没发生的事,拿到现在来说。
那就只有……
“我不愿意嫁他,夏木对我不好,他弟弟骂我,他都不帮我,看我的时候眼神也毒辣得很,我都怕他打我!”
“我刚刚又跟夏婶子放了狠话,她肯定恼恨我的,我再过去,没好丈夫,也没好婆婆,日子没法过的!”
“我不要他,不要不要,就不要!”
柳长安嗔恼着红了眼圈儿,做出撒娇耍赖的小姑娘神情,靠在柳艾氏身上,一个劲儿地歪缠她。
杏眼里,滴滴哒哒地往下流眼泪。
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可把柳艾氏心疼坏了,她的大女儿,惯来沉稳坚韧,指甲盖掀翻了都没诉过苦。
夏木那王八羔子,到底怎么欺负她的孩子的?
柳艾氏像个护崽的母狮,气得直跺脚,“好好好,长安不哭了,你不想嫁就不嫁,离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的猪?”
“天下又不是只有夏木一个男人,没啥大不了的,娘给你找更好的。”
“对嘛,姐姐,咱们不要那老驴,我看他一直就不顺眼,以前他来找你的时候,每每瞅着我,还有二哥,就跟瞅拖累似的!!”
柳三喜也恼,狠狠骂道:“吃他家大米了,要他养活了?”
“大姐,我学里有几个跟我好的学子,都是又斯文又白净,能上得起学,家世也挺好的,我从里面挑姐夫!”柳旺儿小声说。
柳艾氏闻言失笑,没好气地道:“你想的到美,那些读书种子,能看得上咱们奴籍出身?”
“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大姐那么好,他们敢看不上?”柳旺儿不服,旋即又嘟囔,“再说了,我那学里有四十多个学生呢,没成亲的有一半,慢慢挑呗。”
“总有愿意的。”
“没有,我也能劝得他有。”
“旺儿去了学里,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啊。”
看着弟弟走了上跟前程截然不同的路,柳长安眼窝发烫,心里又酸又软,亲人们对她‘任性’的包容,也让她浑身充满力气。
她抹了把眼泪,娇颜绽出明媚的笑容。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说笑着,等柳来顺回来,知道大女儿被气哭了之后,又是一阵懊恼。
早知道刚刚送人出门的时候,趁机多拧夏木几下好了。
——
柳长安一家和和美美热闹的时候,夏家人狼狈地回到家里。
刚进门,焦青菊就指天骂地地诅咒着,“柳长安,那小贱人,混账王八羔子,敢把我们轰出来!”
“老天爷,我焦青菊这辈子没丢过那么大的人,婆婆都没骂过我,到如今让儿媳妇给治了!”
“娘,人家眼光高着呢,不愿意嫁给哥,哪是你儿媳妇啊!”夏时咬牙恨声。
焦青菊噎声,越发生气了,回身去打大儿子的肩膀,“都怪你,没用的臭小子,让个狐狸精给迷了眼,害得老娘白送上门给她羞辱……”
夏木脸色涨红,眼里冒火,一动不动。
夏父见状,没好气地道:“行了,那是二老爷下的命令,谁敢不从啊?你有闲心说他,倒不如好好想想,柳家不肯嫁女,咱们怎么跟二老爷交代吧?”
“那是主子,办不成事,咱们全家没好果子吃。”
“啊?这,这……”焦青菊怔住,又急又怕,大声骂道:“柳家!!就是个没前程的死奴才而已,连我儿子都看不上了!”
“他们想把女儿嫁天仙啊!”
“那啥?娘,你说,柳家是不是真攀上高枝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不跟大哥结亲了?”
“明明是从小到大的默契!”
夏时恨恨说着。
“有可能啊,柳长安巴结到夫人身边伺候了,说不定哄得夫人许诺她,让她日后做世子爷或是二少爷的通房呢?”焦青菊急忙道。
“有可能!”夏父沉声,满脸苦恼。
夏木眼眸猩红,拳头狠狠握住。
长安妹妹,那么嫌贫爱富吗?他们从小到大的情义,她舍得不要?
他不信!
“爹,娘,你们先别着急,我,我想办法再找她问问,我跟她年貌相当,又有前程,还能让她当大老婆,我,我不信她会见义思迁!”
“况且,府里早就传遍了,长安得罪了世子爷和二少爷,二位爷恨不得打杀了她,夫人不会舍得强迫儿子。”
“若是给她指了旁人,旁人……”
不是世子爷和二少爷这样的主子,夏木不信,府里还有哪个侍卫能强过他?
夏家人闻言面面相觑,片刻,夏父叹息,“旁人怎么比得上你?或许,长安也是一时糊涂。”
“你就好好跟她聊聊吧,别让她迷了眼。”
“好!”夏木重重点头。
焦青菊也是无奈应下。
夏时倒是不甘地嘟囔道:“或许夫人不是许了世子爷,二少爷,而是把柳长安那小贱货给国公爷当通房呢,她有几分美貌,不当小老婆,穿金戴银,觉得白瞎了呗,要不然,寻常许小厮管事,她哪能舍得不要我哥?”
夏木眼角一跳,没有说话。
心火却是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