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惹上人命官司,被抓进拘留所。
赔钱私了,显然是眼下最轻的处罚手段。
十几人各自掏了一点,轮到光头时,他在口袋里摸了摸,一张大团结被他抽到一半,又塞了回去。
“事情是你招惹来的,你不得出大头?”
光头拎着徐胜利的衣领,去搜他的身。
后者大怒,挣扎了一下,被光头接连抽了几个耳光之后,老实了。
“这一百块钱你拿着,兄弟,能不能到此为止了?”
一大把纸钞递到了李前程的跟前,十二人凑了五十。剩下五十,是从徐胜利身上搜出来的。
光头是一分钱没给他留,把这个坑自己人的家伙,给刮的干干净净。
李前程装模作样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我是农村的,长这么大也没去县城里看过病。现在头晕的厉害,跟坐船一样,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这一百块钱,去县医院治不治得好……”
光头嘴角抽了抽,不清楚这小子是装傻还是真傻。
他解释道:“兄弟,去县医院看病,小病一般几块钱,严重一点的也就十几二十块。四五十块钱,就顶天了。一百块,住院能住一个月。”
李前程苦着脸,“可我这一住院,家里的农活就没人干了,爹娘就我这一个儿子,我该怎么办啊……”
光头怒了。
“我草,赔你一百块,你还嫌少?”
他作势就要去揪李前程的衣领。却被带着红袖章的大爷给呵斥住了,“你要干什么?还真反了天了,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还要动手?”
随着这声呵斥,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骂了起来。
“你们这群无赖,流氓,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那小伙子又没说错!一百块钱很多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县医院能不能治好。要是治不好,得去省城治,光这路费,就得几十块!”
“就是,人家要是住院,耽误干农活,这钱不得你们出啊!”
众人的喊声震天。
一浪高过一浪。
显然,光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打人,而且打的还是老实人,这已经激起了民愤。
有几个血性十足的男青年,就要冲过来揍他。
“我……”
光头有些畏惧了,辩解道:“又不是我打的人,你们冲我嚷嚷什么?”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没舍得给出去的大团结,塞到李前程手里,“我只有这么多,打你的是徐胜利,他要还觉得少,找他要去!”
众人又将视线转向了徐胜利。
“赔钱!”
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徐胜利此时终于从巨疼中缓过神来。
面对千夫所指,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活二十多岁,头一回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
又挨打,又赔钱,还要受到众人的诋毁。
他脑子一片空白,心中一口闷气不吐不快,抄起身旁的那块石头,朝着李前程冲了过去,“我他妈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
“住手!”
突然。
一个浑厚的嗓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徐胜利并没有理会这个声音。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
声音的主人现身了,那是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男公安,长着一张国字脸,三十出头的年纪,显得很威严。
他从人群中挤出,一脚踹翻徐胜利,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制服,戴上了手铐。
这人瞧着有点眼熟,李前程打量了几眼,悄无声息地抹掉了额角还在流淌着的辣椒油。
“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公安同志。”
红袖章大爷将刚才自己见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字里行间满是对李前程的偏袒,“那一伙人当街围堵这小伙子,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
“不,不,不是这样的。公安同志,我只是围堵了那位同志,但我没动手啊!”
“我也是,我也没动手。”
“我就打了一拳,但没打中。打人的是徐胜利。”
徐胜利带来的十几名牌友,争先恐后位自己开罪,将锅甩了出去。
男公安眉头一挑,“问你们了么?闭嘴!”
说罢,他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了李前程的身上,“你是受害人?”
李前程点了点头,没在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装的就是装的,在行家面前卖惨,会给对方落下一个不好的恶劣印象。
“他们为什么打你?”
“这人……”
李前程指了指徐胜利,“他调戏我老婆,被我修理了一顿。所以带人来报复。”
男公安打量了他两眼,“你,还有他们都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个笔录!”
红袖章大爷热心地说了一句,“这位挨打的小同志受了伤,刚才还说头晕目眩,要不先让他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那也得做完笔录再去。”
男公安若有深意地盯着李前程……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李前程在派出所内,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除了承认差点捏爆徐胜利的脆弱部位。
一个年轻的警员写完最后一句,合上了笔录。
“同志,我可以走了么?”
“走?你想什么呢?”
年轻警员一拍桌子,“你这是属于诈骗,你知道么?装受伤,讹人钱财。”
李前程满脸疑惑,“讹人钱财?这话从何说起?我是装受伤,又没要他们的钱。”
“好,那我问你,那一百一十块钱,怎么来的?”
“他们主动给我的,同志,你要是不信,现场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个人问问看。看是不是这样。”
年轻警员熄了火,有些不服气地还想说些什么。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