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是说了么?您马上就有孙子了,也许还会有个孙女。孩子给您带,您不就有事可干了么?”
“我干农活也不影响带孙子,孙女啊。”
“爸,您忘了刘医生刚才的话了么?又是干农活,又是带孩子,这就是操劳过度,会引起病变。”
李前程放缓语气,满是真诚地说道:“爸,为了您马上就要出世的孙子,歇一歇吧。”
李大山没有回话,默默地掏出一根烟,猛地吸了两口,罕见地开起了玩笑话,“种田种了一辈子,没想到我也有下岗的一天。行,看在孙子的份儿上,老子答应你,这田咱不种了!”
见父亲终于被自己给说服,李前程咧嘴一笑,“哈哈,好嘞!”
这天下午。
父子两人赶了下午最早的一班客车,回到了北峰县。
待回到红旗公社,李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沈红月早就歇息入睡。
姜玉婷耐不住热,躺在床上摇着折扇,翻来覆去。
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害怕有贼,下床查看,等借着月光瞧见丈夫和公公的身影时候,忙迎了出去。
“回来了?”
“嗯。”
李前程笑着捋了捋妻子额前的头发,“还没睡呢?”
“这天气太热了。”
姜玉婷瞧见丈夫脸上的汗水,拿起折扇替他扇了扇,又给公公扇了两下,“爸,这一趟去医院,没什么事吧?”
“没事。早说了,我身体棒着呢,这小子非得拉着我去做什么检查。折腾人还不算,还浪费钱!”
李大山板着脸故作生气,“行了,去省城一趟,累死个人!回房睡觉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话,直接转身离开。
“爸,他生气了?”
姜玉婷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可能?你瞧瞧。”
李前程压低声音说道,又用手指了指李大山的背影。
姜玉婷循着丈夫的视线看去,阴影中,隐约能瞧见公公偷偷咧嘴笑。
“瞧见了吧,我爸我还能不了解?瞧着我们夫妻关系修复,是在给咱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哦,爸的身体,真没事儿?”
“就是有点操劳过度。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答应我以后不干农活,专心带孩子。”
姜玉婷“哦”了一声,“没事儿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却仍旧没有轻松下来。
李前程看着妻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拢,问道:“家里边出了事儿?”
“走吧,进屋说。”
姜玉婷瞧了瞧公公的房间。那门口虚掩,并没有关实。她害怕被公婆听见,拉着丈夫的手,进了卧室。
“怎么了?还真有事儿?”
李前程关上房门,皱起了眉头。
“不是家里有事儿,是你的生意出了事儿!”
姜玉婷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你走的这两天,三姐不是替你摆摊么?有人挑事,捣乱,说你的秘制小吃不干净,吃坏了肚子,还带着吓唬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红你赚钱。”
“那三姐她……”
“她倒是没事儿。但有人隔三差五捣乱,吃客都吓跑了。”
听了这话,李前程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知道是什么人么?”
“你可别冲动。都要当爹的人了!”
姜玉婷见丈夫发怒,拉了拉他的手,“无非就是一些地痞流氓,跟他们较劲划不来。再说了,他们人多,你就一个人。要我看,还是报警吧?你不是跟县城公安局王队,刑队认识么?找他们应该能管用吧?”
“没用的。”
李前程摆了摆手,“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那些人只是捣乱吓唬客人。又没犯法,不能把他们抓起来,最多警告一下。报警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人家天天来,公安总不能24小时,天天守着你。”
“那,那怎么办?要不,这练摊的生意,咱们不做了。歇一段时间?”
姜玉婷有些害怕。
“放心吧。”
李前程温和地笑了笑,“我有办法,这事儿你别跟着操心了。对了,妈知道么?”
“不知道。”
姜玉婷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妈的性子比较小,怕她担心,三姐没告诉她。只是给我提了一嘴,等你回来,让我跟你说一声。”
“行。晓得了。”
李前程点了点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前程,你可千万别冲动。”
“放心吧。我知道的。”
李前程再三做了保证,“行了,睡吧。我坐车也累了一天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
第二日一早。
李前程先去村西头的表叔家,找了李三妹,询问了一下更具体的情况。
然后交代她练摊的生意,歇上一天。
自己则单独一人去了县城文化馆。
昨天晚上他就已经考虑清楚了,龙对龙,凤对凤,这种事情得找专业对口的人去处理。
自己是斯文人,不方便动手。
上午八点,骑着自行车的李前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城东。
还没到目的地,就在一个小巷路口偶遇了黄海军,此刻的他有些狼狈,嘴角泛着血,额角也青一块,紫一块。
衣领的袖口,也被人撕掉了几个扣子,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
李前程停下自行车,朝他招了招手。
“海军,这是怎么了?”
“没事。跟人打了一架。”
黄海军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笑着走了过来。
“瞧你这样子,好像吃了点亏啊。”
李前程语气随意地聊着。将自行车摆放在一旁。
“没错,是吃了点亏,但那小子更惨,胳膊被我折断了一根,腿也被打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