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八九点。
房门没锁。
姜玉婷知道他今晚回来，特意给他留了一条缝。等看到丈夫站在自己跟前时，忍不住泪眼婆娑。
“别哭，别哭，你这是干什么。”
李前程去她抚去脸上的泪水，将她拥在怀里。
之前的担心还是多余的，看的出来，她好好的，没什么事情。
不对。
等李前程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时，愣了愣，“生了？”
姜玉婷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决堤。
“到底怎么了？”
李前程有些焦急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没，没了，孩子流产了……”
姜玉婷的声音哽咽，接着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流产了。”
自己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李前程挠了挠头，尽管心里头有些失落和不舒服，还是蹲下去，将老婆抱在怀里，“不哭了，没事儿。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一个。只要你没事儿就行。”
丈夫的大度和宽容让姜玉婷更加的无地自容。
她死死地抱着李前程，哽咽地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磕着，也没碰着……就没了……”
“没事，没事的……”
李前程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尽可能地安抚着。
尽管表面上平静，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一股莫名的担忧。
假设姜玉婷说的没问题，好端端的怀着，孩子没了。那么会不会，孩子没了，是自己的原因？
要知道，他可是重生者。
在前世，姜玉婷投河自尽，自己一生没有子嗣。
重生过来之后，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没有子嗣，会不会就是，不会改变的那一部分？
一想到这个，李前程忍不住浑身冰凉。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这只是一场意外，孩子没了，只是个意外，后面会有的。
他强忍着那股，直冲心灵的寒意，将姜玉婷扶到了床上，“你好好休息，别多想。孩子没了，咱们再要一个就是。只要你没事就行。”
“嗯。”
姜玉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感受着温柔和体贴，心里的内疚无以复加。
她宁愿丈夫打她一顿，至少也要狠狠骂她一顿。自己或许会好受一些。
“爸妈那边什么反应？”
李前程能够感受的到，妻子此时内心的痛苦，转移了话题。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来我这边的次数少了一些。”
沉默良久。
李前程叹了口气。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还有几天就过年。在农村，这个时候应该是最热闹的，却偏偏走动的少了。
显然是家里边有了些情绪。
也没办法，当下的大八十年代，传宗接代可是头等大事。孩子没了，总会有些膈应。
不过，自己的父母，做儿子的当然知道是个什么性子。李大山和沈红月都是老实人，过段时间，这股小情绪也就过去。但这个年，只怕不太好过，肯定会很膈应。
“玉婷，今年咱们回你娘家过吧。”
“回娘家过？”
姜玉婷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她的话语中带着犹豫，这个年回娘家过，自然是极好的。她不是不想，而是有所顾忌。
前年过年，就是李前程陪着自己去娘家的。饭桌上，还是混吃混喝，一无是处的丈夫，被家里人一通冷嘲热讽。
结果和哥哥打了一架，被全家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幕。
自那以后，丈夫就再也不回家过年了。
李前程知道姜玉婷在想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都过去的事儿了，我没放在心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决定吧。”
第二天一早，李前程便去了厂子。
已经两个月没来过了，原先的厂子，周遭杂草丛生，荒凉的厉害。但现在却是干净整洁了太多。
因为人流量足够大的缘故，周边甚至还开了几家小饭店。
前来拉货的车子络绎不绝。
厂子对面，还摆了不少卖吃食的小摊位。
早在来之前，李前程就已经给何光复打过电话。
这会儿一进来，就瞧见厂子被打扫的焕然一新，甚至觉得有一种应付领导检查的感觉。
所有人都认识他。
见了李前程，便纷纷打起招呼来。
“李总好！”
“厂长好！”
“董事长好！”
各式各样的称谓，从人群嘴里喊了出来，李前程一一回应着，那些面孔，他大部分都不认识。
以前跟着从小作坊里边出来的，只有极少的一小撮人。
不得不说，这部分人有些犯傻。但傻人有傻福，最终能够留在前程美食的工人都有着，遥遥领先于同行业的薪资和岗位。
大部分聪明人，当初只顾眼前利益，在李前程和付峰大战处于劣势之际，便已经另找下家了。
到了财务办公室门口，一脸笑意地李三妹从里面迎了出来。
“弟，瘦了？”
眼前的三姐，跟半年前，刚开厂那会儿，已经判若两人。那股子属于年轻少女的青涩和蛮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已经朝着职场女精英的方向蜕变，经过了大小商战的历练，甚至已经初具雏形了。
“姐，你也瘦了。”
李前程发自内心地会心一笑。
姐弟两人相对无言。
“玉婷的事儿……”
“不提这个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李前程摆了摆手。
孩子没了，他固然很不好受，但姜玉婷肯定更难受。他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