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不敢再说。
就连何光复也有些颓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沙发上。
用三个厂子，撬动十八个厂子。这简直是一场惊天豪赌。哪怕李前程从做生意伊始，便一直是个赌徒。
而且也从来就没输过。但这一次呢，就未必了。
原因无他，杠杆实在是太大了。已经不能称之为赌徒，简直就是个疯子。
众人都不再说话，倒是想再劝一劝，但也知道只是徒然。
在座的都是跟在李前程身边的老人，这一路走来，相互之间已经颇为熟悉，李前程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子的性子。再了解不过。
他说一不二，于大事之上，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无论有再大的困难，一以贯之。
李前程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前程美食，所谓核心，也就是何芳、何光复还有这位名叫熊松的老人。大概再加上去进修高级财务课程的李三妹。
他放缓了一下语气，“我知道这很难。但做企业就是这个样子。指望着徐徐图之，顺风顺水，这是不可能的。敌人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市场也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今天很残酷，后天很美好，咱们撑过去，就是海阔天空，但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明天的道路上。”
“废话也不多说，我简单聊聊我的看法。眼下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说是不可为，那肯定不至于。我的要求很简单。大家回去安排人手谈合作的事宜，咱们想要的条件，首先，免费的土地。其次，低息的贷款，时间不用太长，两年左右。最后，免税政策。这个年限越长越好，底线不能低于两年。另外，最好再找地方市政要一个临时的工厂，让我们可以尽快投入生产。”
这话一出，全场愕然。
老财务熊松已经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么？
又是要免费的土地，又是要低息的贷款，还想地方上免税，额外提供临时工厂，怎么可能么？
何光复和何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地摇头。
李前程看了三人一眼，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前程美食会在地方上提供不下一千个工作岗位。拉动配套的相关工作岗位，不下一万个。免税期限到了之后，厂子里的税收一律在当地缴纳。同时，还会跟当地的中小企业合作，带动更多的商业运转。”
三人听完，皱了皱眉。
地方上在乎的无非是政绩和经济。
眼下国内市场经济转型，下岗潮还在继续扩大，这些大批量的下岗工人成了地方上头疼的症结。
李总的话，是有些道理，但明眼人还是能够看清最核心的东西，那就是，他还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他精明，但地方上那些人，也不是傻子。
“李总，咱们不是大品牌，你这个条件，如果是健力宝，娃哈哈之流，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咱们……”
老财务熊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可以这么告诉他们，咱们明年就是大品牌了！”
李前程看着三人，继续说道：“你觉得那些大品牌差这点东西？他们考虑的是市场，没有足够庞大的市场，谁会去那些人口密度相对薄弱的地方？你的条件再好，人家也不会考虑。地方上想要招商引资，特别是那些人口密度不算大的地方。想要吸引企业入住，发展地方经济，就得比别人付出的更多。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晓得。当然，谈，还是有困难的。要是没困难，我招你们进来干什么？就用你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你们的关系，把合同给我弄下来！”
三人没再说话。
他们的工资很高，相较于业内的同行，可谓是遥遥领先。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拿这么高的工资，自然也要有相应的付出。
李前程看着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过几天会来一个市场经理，何芳，等她来了，你带着她一起跑市场。”
“啊？”
“啊什么啊？她家关系硬。你带着她跑，事半功倍。我这是在给你减轻肩上的负担。”
李前程冲着何芳眨了眨眼。
后者脸上抽了抽，小声嘀咕道：“人家是市场经理，还用得着我带？”
远在深圳的宋清玄正在练拳，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前程给卖了。
明明说好了，只是去当保镖，但李前程对于这个保镖的定义，有些过于复杂了……
前程美食，核心成员间的会议还在继续。
“李总刚才说的，谈肯定是能谈的。大概也能谈下来。但我看这份企划书中，有些还是大城市。这些地头上，只怕规划的区域，还有低息贷款什么的，如果对细节有要求的话，只怕要谈的时间会比较长。”
何光复有些为难。
李前程摆了摆手，“我只对省份有要求，至于是哪个城市，无所谓。市里边谈不下来，就去县里面谈。但有一点，时间上不能给我拖。今天是四月十五号。我的要求是，五月十五号，第一批厂子必须得谈下来。最迟六月份我就要动工，届时，员工，设备全都要到位。产品得尽快投入生产。明白么？”
三人略微松了口气。
何光复和何芳两人点了点头，“放心吧，李总，就按照这个标准。”
李前程看向老财务熊松，“你这边怎么样？”
“河北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熊松无奈地笑了笑。
他是国企退下来的老人，关系网谈不上大，但也还是有些人脉。
只是，让他一个管财务的，去跑市场，这位李总还真是个鬼才啊。
“很好。”
李前程看着三人，“今天我就把商业文书给你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晚上我设下一桌酒席，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众人边走边聊，出了办公室。
何光复拉着李前程特意走到了最后，“李总，你说的新来的那个市场经理，到底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