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
他们甚至觉得,襄平侯估计就等着梁太师问出这句话。
毕竟,浏阳郡主那是真的狠狠折辱了沈二公子的颜面啊,换做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
燕帝更是后悔问襄平侯。
这时候,兼任吏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的师恒站了出来,给了燕帝一个台阶下。
师大学士道:“皇上,襄平侯的提议未尝不可,不如便罚四公主与浏阳郡主一同前往宝云寺带发修行一段时间,为国祈福。既能小惩大戒,也能不伤皇家颜面。”
燕帝觉得修行一段时间可行,反正这俩一时半会也嫁不出去:“便如师爱卿所言。还是师爱卿能为朕分忧,淑妃为朕协理六宫,你在朝中为朕尽力,是朕之幸。”
师大学士惊讶:“有贵妃娘娘在前,淑妃娘娘怎可越俎代庖?”
御史大夫又忙继续参梁贵妃:“四公主酿成大错,多是贵妃娘娘教女无方,还请皇上重重责罚!”
多位御史跪下:“还请皇上重罚贵妃!”
燕帝当时在宫中只罚了梁贵妃禁足和俸禄,但如今却不能不顾这帮御史们的意见。
不听劝谏一意孤行,那是昏君才做的事,当个贤明的君王总是要辛苦些的。
“那便废除贵妃之位,贬为妃。”
“皇上圣明。”
“哎。”
皇帝有些头疼,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想着回去后还是好好钻研下他的木工吧。
……
早朝结束后,燕帝派了太医同沈晋安一同回府。
上元宫宴魏国质子元靳并未赴宴,推辞的理由是偶感风寒,当时燕帝便让沈晋安带太医回府为元靳把脉,但出了蛊虫案和闹出四公主的丑闻后,燕帝便暂时抛到脑后了。
沈晋安很清楚,元靳这会儿估计死在宝蕴山下的那个山涧中了,压根不在府上,所以也没主动提及。
只是如今燕帝派太医,他也不好推脱。
好在,派的太医是他的熟人,以往时常去给谢芳林缓解头疾的张太医张苡仁。
下朝之后,沈晋安就先带了张苡仁去酒楼下馆子,又带他去喝花酒。
但张苡仁却一脸的狐疑:“大白天的喝什么花酒?襄平侯,你从前都对老夫刀剑相逼的,今日怎如此客气?”
沈晋安:“本侯感激你对夫人头疾的多年照顾。”
“呵。照顾那么多年你才想起感激?沈晋安,怕不是你府上那位魏国质子出了什么事?”张苡仁眯起老眼。
“质子能有什么事?”沈晋安哈哈笑。
只不过是死了而已……
“走,喝酒。”他伸手揽张苡仁肩膀。
然而,张苡仁却是猛地甩开他,拎起药箱就朝襄平侯府的方向跑去,还放话:“沈晋安,你要再阻拦老夫办公务,老夫就去皇上面前参你!”
……
与此同时,襄平侯府。
张太医轻车熟路地直奔魏国质子所住的棠雪苑。
然而,这时,棠雪苑却冒起了滚滚浓烟。
丫鬟小厮们跑去救火,但火势已然极大,房梁都被烧断了。
“走水了!走水了!”
沈绾梨斜倚在阆华苑中翻看苟戴先生的话本,忽然,丫鬟折月跑了进来。
她听到了府中的喊声,但却依旧淡定,“何处起火?”
折月知道大小姐一向怜悯那位质子,“是魏国质子住的棠雪院。大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听说质子殿下还在里面没救出来呢!”
“去看看。”
沈绾梨眉梢微挑,合上了话本。
自那日她带男扮女装且丑化的元靳去了宝云寺后,元靳被她推下山崖,至今都不曾回府。事后,她又用钟离商令,差钟离商号的镖局去找了丫鬟锦儿的尸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元靳的尸体或许早就被山间的猛兽们给吞食了。
襄平侯府的人压根就不把元靳这个质子放在眼中,他失踪多日都未曾察觉,但如今燕帝差了太医来为元靳号脉,沈晋安就算再迟钝,也该发现元靳失踪了。
所以,棠雪苑中压根就没有人,这把火,定是沈晋安放的!
张太医在听到棠雪苑着火后,便觉得大事不妙,恰好这时候沈晋安赶了上来,慢悠悠地走在他身后。
他提着药箱一边跑,一边质问沈晋安:“侯爷,你们襄平侯府怎么这么巧起火了?”
沈晋安不疾不徐:“哎,这几日天干物燥,恰逢上元,处处皆是花灯,连宫里都走水了,襄平侯府年久失修,不慎沾了点火星子便起火,有什么可奇怪的?”
张苡仁:“呵呵!”
沈晋安:“好在今日张太医你来了,质子兴许还有救。”
刚进棠雪苑,便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房子都已经被烧塌了,四周海棠梨花和茂林修竹皆被熏黑,看起来破败不堪。
沈晋安问:“找到质子了吗?”
救火的横槊满脸焦急:“质子还在屋中没出来!”
很快,火扑灭了,但棠雪苑的屋子已成了一片焦土。
几个小厮从里面扛了出来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
沈绾梨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厮们从焦土中挖出焦尸的一幕。
有棠雪苑的小厮上来认人,“这是质子从故国带来的玉佩!平日里他都戴在身上寸步不离身的。”
沈绾梨默默看了眼藏在自己衣袖中的玉佩。
【元靳的玉佩明明在我这。】
沈晋安听到沈绾梨的心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绾梨,你跑来这做什么,也不怕吓着你。”
他可真怕这坑爹的闺女忽然把玉佩拿出来揭穿他。
【人是我杀的,火是你放的,这具焦尸也不知道是从哪处乱葬岗搬来的,有什么好怕的。】
沈绾梨心下冷笑,面上却是悲伤,甚至用手帕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眼泪:“我来送送质子。”
【我来看看热闹。】
沈晋安嘴角微抽,面上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