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讨厌被冷水冲洗，至少那些水能够洗去血污，尤其冷水还能让绽裂的伤口灼热的痛楚略微减缓，冰冷的温度在初冬更容易让他迅速恢复神智，这样就可以避免再遭受更多的折磨。
当然如果能给他一些吃的，他可以恢复的更快一些。
他的心神有点恍惚。
据说四百年前大灾变开始的时候，诞生了第一位异变者，是被外星污染物感染后理智尚存的人类。他们和普通人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却拥有超过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和各种强大异能。但是过度使用能力后就很容易失控，变成丧失理智的堕落者。他们也基本无法生育后代。
然而污染区一直扩张，新的异变者也源源不绝产生，曾经有过一段时期异变者占据优势，将普通人类当成奴隶，引发了动荡。
后来普通人类之中的智者终于找到了能克制异变者的方法，让异变者回到了应有的地位。物理方法是限制能力的项环，另外天生精神力强的纯人类，经过某种特殊的训练通过考核，就能成为监控者。
监控者能感知并监控异变者的精神状态，甚至取代他们的思想操纵他们的身体。他们可以判断异变者是否失控，拥有处决异变者的权限，或者操控异变者完成任务后放弃他们的生命。
于是异变者的处境逐渐艰难起来。
这个世界只有贫穷的或者走投无路的人生活在城池之外的污染区边缘，更容易转化为异变者。这样的异变者如果想活下去，获得生存物资，就要接受管控，在污染区之外的地方“自愿”戴上项环。
也会有监控者组团带着武器巡视各地，抓捕并驯化“野生”的异变者，将他们变成合格的仆人、挖矿的劳工，或者是探索污染区的战士。
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他是小时候就转化为异变者的，四五岁就被监控者抓住，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仆人，辗转几手就一直在谢尔曼先生身边做事。
魏不染更加确认她的亡夫谢尔曼很可能是一位监控者。
据说高级监控者甚至能给普通人催眠，封闭他们的记忆。原主记忆中接触过的那些人对谢尔曼先生都很尊重，这不是因为他多有钱，而是监控者的社会地位很高。
她也丧失了一个月之前的所有记忆，妙龄少女嫁给老头子，会不会是谢尔曼故意为之？而眼前这个异变者仆人看起来太温顺太卑微了，就像是长期被洗脑驯化之后的样子。
谜团太多了，一时半刻理不清楚。不过遗产还是要接收的，有利于她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或物，她都会重视。
魏不染再次看了一遍他左手臂上刺青的号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出租仆人的时候并不会在合同上写仆人的名字，亡夫说过这个仆人的名字，也是一种验证方法。毕竟这个世界拍照片是奢侈的事。
他声音沙哑而简短地回答：“叶浩初。”
管理员讥笑道：“异变者仆人还给起名字呢？一般人都是直接喊编号的，谢尔曼先生真有趣。”
名字也对上了，魏不染不再耽搁，交割了合同，带着自己的仆人起身告辞。
直到魏不染离开了房间，那种说不出来的威压才消散，管理员的心跳终于恢复到往常那样。他心里头嘀咕：奇怪，明明那个乡下来的小寡妇生的年轻美貌，连哄带吓讹她一笔仆人照护费用应该不难，为何刚才就忽然没了胆子张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