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成了失踪人口!
师父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是时候送你离开了!”师父波澜不惊地道。
我默然。
“走水路吧,坐拉甘蔗的水泥船,艄公姓刘,是我一个故人的儿子,性子冷,嘴巴严,可靠。”师父不动声色地替我安排着行程,“进了城,下了码头,你就坐个人力三轮车,直接去火车站,买一张到杭城的票。到了杭城,你拿着我的荐书,去梅山脚下的梅香茶馆找一个叫鹿鸣的说书人,他看了我给你的荐书,就会收留你了。在那边安定下来后,你一定要勤加练习我教你的呼吸吐纳、洗髓易筋之术,还要多向鹿鸣鹿夫子请教格斗技击之法,千万不可荒废!你别看鹿夫子是个说书人,看上去也文文弱弱的,其实他是外家拳的高手,隐姓埋名罢了……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千万不可恣意任性。”
“师父,徒儿谨遵师命!只是……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师父……请师父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徒儿学成归来,再好好侍奉您!”
“记住,在你年满十八周岁之前,万万不可冒然回来!去吧,回屋收拾下行李,带好盘缠,就直接去坐船,不必再来我这告别了。”
“师父……”
“去吧……”师父挥了挥手,闭上了眼,口中念念有词,却不再是说给我听的了。
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一步步退出了方丈室,强忍着泪水关上了方丈室的门。师父诵经的声音灌入我的耳朵,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年都不能再听到他的教诲,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回到居室,收拾好行囊,在明松的陪同下离开了飞来寺。临行,明松将一叠钞票塞进我的背包,说了声“师叔一路平安”,转身就回到了寺中。
我明白那叠钞票一定是师父托他转交给我的,内心感动万分,迟迟迈不开离去的脚步,呆立着泪如雨下,难以自持。
良久,我终于擦干眼泪,转过身,大踏步地往河边走去。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的真正含义。
天有风雨阴晴,人有离合聚散,这本是天地间的常态,又有谁可以强求呢?
想到这,我顿时豁然开朗,离愁别绪抛诸脑后,对新生活的向往占据心间,脚步也有力起来。
到了河边,艄公刘师傅早已在翘首等待了。见了我,他只是点了点头,把我带进船舱安坐后就离开了,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船舱中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伏案写字,我瞄了一眼,是小学二年级的作业。
“咦,小师父,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哦!”小女孩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停下了手中的笔。
“谁呀?”我不觉好奇。
“嗯……是以前我们学校的一位大哥哥,三条杠的,叫什么我记不得了,但……但……他已经失踪很久了……”
小女孩话音刚落,我就知道她说的人正是我!
“他是不是转学了?或者升学到初中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呢?”我故作镇定地道。
“不是的,就是失踪了。”小女孩咬了咬下唇,坚持道,“我听大人们说,那个大哥哥干了坏事,怕被警察抓走,所以就逃跑了。但我不相信他会干坏事,一定是别人冤枉他……他是个好人,从来不欺负我们低年级的学生……别的人欺负我们的时候,他还会帮我们跟人家理论……”
“那……听上去……他真是个好人呢!”我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我的崇拜者,“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刘惠,他们都叫我小惠。”
“哦,外面这位刘师傅,是……”
“他是我大伯……我爸妈都去世了,是大伯把我带大的。”小惠神情黯然地道,“大伯没有成家,一直孤身一人……”
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我同情心起,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师父,你是一个人进城去吗?”小惠颇为善解人意,见状岔开了话题。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
“我真羡慕你!”小惠双目中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就消失了,“我也想快快长大,就可以一个人到处流浪了。”
“流浪?”我闻言微微一愕。
“对啊,也可以叫历险。”小惠一脸憧憬地道,“前段时间我去同学家里玩,他们家有电视,我看到电视里在放动画片《汤姆·索亚历险记》,太好看了!只可惜我就看了一集……语文老师说,《汤姆·索亚历险记》是美国著名小说家马克·吐温的代表作……我专门跑去镇上的书店找了,那里没有。不过,就算是有,我也买不起,只能每周末都去书店蹭看……我想,城里的大书店一定会有吧?但是,我们离城里太远了,坐船要大半天……”
不等她说完,我打开背包,从中翻出一本《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这是《汤姆·索亚历险记》的姐妹篇,同样是马克·吐温的代表作之一。上次跟沈娴去城里的新华书店,我也想买一本《汤姆·索亚历险记》。但当时正是这部书的同名动画片风靡全国的时候,城里的小朋友几乎家家都有电视,自然都抢着要买原著,所以店里就长期缺货。沈娴看我一脸失望,就自作主张地买了这本《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送给我,并表示等过段时间店里来货了,她再买了寄给我。我一听自然是欢欣不已。
“这本书,送给你。”我把书递到小惠手里,解释道,“哈克贝利·费恩是汤姆·索亚的好朋友,他也去历了险了。你不妨先看看他的故事,如何?”
“这……这怎么可以?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小惠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容置疑地把书推回到了我面前。
我被她的品行所感动,沉吟了半晌,道:“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看完了再还给我就行。”
“可是,我要怎么还你呢?你又不是天天坐我们的船……”小惠不无忧虑地道。
“那简单啊。我是飞来寺的和尚,你还到飞来寺不就行了?”我笑着道。
“对哦,我怎么这么笨呢?”小惠雀跃道,“谢谢,谢谢你,和尚哥哥!”
“我还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