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四月末。
距离湖畔人家的那桩大案过去了二十来天。
这件曾经被广陵城百姓津津乐道的案子据说已经有了结果,那结果其实很简单,就是寻常的江湖恩怨。
于是这事也就渐渐淡去,凝香馆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人们所谈论的焦点也从那件案子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二井沟巷子东头的那个小酒馆的小老板李辰安正在桃花山下的桃花溪畔修建一处酿酒的作坊!
听说那处作坊的规模极大。
听说李辰安要在那处作坊酿造他那小酒馆里售卖的画屏春!
听说他还要将画屏春投向市场!
“那小子的胆子是不是也忒大了一点?要知道他那画屏春若是大量上市,可是会直接冲击到霍家的广陵散。”
“以霍家的实力岂能坐以待毙?这小子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姚员外所言极是,不过李辰安修建那作坊的位置却有些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
“据在下所知,桃花溪畔的那些地,可是有主的!”
“主家是谁?”
“据说是钟离府三小姐的!”
“莫非那小子真攀上了钟离府的高枝?”
凝香馆一楼大堂,一桌人正在谈论着这个话题,隔壁的那一桌人听到了耳朵里。
便见一富贵商贾转头向这一桌看了过来,呲笑了一声:“钟离府的高枝是他李辰安能够攀附的么?”
“我告诉你们,那一片地是钟离府卖给李辰安的,仅仅是因为那些地本就荒芜,钟离三小姐不过是还李辰安一个人情罢了!”
“这位兄台,钟离三小姐真欠了李辰安的人情?”
“当然,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也就是三小姐曾经在二井沟巷子遇袭,李辰安正巧救了三小姐。”
“三小姐心地善良,听闻李辰安想要修建一处酿酒作坊,于是将桃花溪的那片地低价出售给了李辰安,这便是两不相欠。”
“所以李辰安和三小姐至今并无牵扯,接下来恐怕就是霍家对李辰安出手的时候了。”
“”
于是坊间也就多了许多传言。
二井沟巷子的街坊们再看向李辰安的时候多少就有了一些担忧,那些传言也就落在了李辰安的耳朵里。
有人劝他就守着这小酒馆莫要去弄那酿酒的作坊,毕竟树大才会招风,而这小小的小酒馆是不会入霍家的眼的。
也有人等着看热闹,他们眼红于榕树下小酒馆日进二十两银子的红火生意,希望李辰安真将那处酿酒作坊给弄起来,然后霍家一家伙将那小子给弄死,让他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境地。
大家都这么穷,你李辰安若是日子过得太好,这显然不太符合他们的期望。
见不到他人好,无论古今都是存在的。
李辰安对这些传言当然不以为意。
这些日子他多在桃花山庄,更多是在那处酿酒作坊的工地上。
三小姐钟离若水这些日子当然也就没有再去榕树下小酒馆,于是这便给了许多人一个错误的信号
比如沈家。
沈家家主沈千山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了他的女儿沈巧蝶。
“霍家原本已经和鱼龙会的宋元平谈妥,却不料就在当日鱼龙会上下几乎被全灭。”
“霍传名曾经极度怀疑那件事是李辰安所做,但苦于刘酌刘知府的阻拦,他无法提审李辰安主仆二人。”
“不过为父倒是觉得李辰安没那本事做出那么大的一件事来,他虽然曾经和广陵拳师郑浩阳学过三年的功夫,但郑拳师却一口咬定李辰安连武学的门都没有入。”
“既然如此,他凭什么能够杀得了宋元平?更不用说宋元平身边还有一个高手吕先生。”
“这事对于咱们、对于霍府并不是太重要,过去也就过去了。霍传名昨儿个邀请了为父去了一趟霍府,霍老爷子尚未从平江归来,他对李辰安在桃花溪畔建作坊这事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李辰安将画屏春大量的投向市场,而是担忧那作坊的背后有钟离府的影子。”
“你不是和钟离三小姐颇为熟悉么?”
“为父希望你去见见三小姐,探探三小姐的口风,务必得弄明白那片地究竟是三小姐卖给李辰安的,还是三小姐送给李辰安的!”
“另外就是三小姐而今究竟和李辰安还有没有往来。”
“这很重要,关系到霍家下一步的举动。”
“另外霍传名还说霍书凡已在回来的途中,大致还有天就将回到广陵城,那时候想必霍老爷子也已经从平江回来了。”
“你和传名之间的这件事,到那时也将正式确定。未来你就是霍府的少奶奶,这件事你定要用心!”
沈巧蝶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了一抹厉色。
前些日子在西市受了李辰安的羞辱,原本还以为他很快就会被鱼龙会给弄死,却不料那厮倒是命大。
他没死,反而鱼龙会的人全没了。
这些日子坊间又有了关于他的沸沸扬扬的传言,比以前他要在二井沟巷子开一个小酒馆,酿造出比广陵散更好的酒的传言还要来的猛烈一些。
这是一件大事!
因为画屏春确实比广陵散更好喝。
小酒馆开业至今月余,广陵城的商贾大户们有许多人已经在他那小酒馆品尝过了画屏春,并就此成为了那小酒馆的常客。
莫要看他那小酒馆的产量每日仅仅十斤,却活生生将广陵散的销量给打下来了一成!
如果画屏春大量上市。
如果画屏春的价格降低。
从小就受商业熏陶的沈巧兮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被沈府退婚的傻子,他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心头的一根刺了呢?
这根刺若是不拔出来,恐怕他会成为自己这一辈子的噩梦!
“请父亲放心,女儿明日就去拜访三小姐!”
“若是三小姐和李辰安没有丝毫关系女儿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