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李辰安眼里的是一张粉嘟嘟的脸。
这张脸上有着细密的水珠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李辰安总没可能舔一舔。
他此刻有些呆滞。
一来是发现自己恐怕连这个刚满五岁的小屁孩儿也打不过,二来是来自背上剑鞘里的那把剑的嗡鸣与震动
钟离若画的手里抓着一把剑。
她挂在了李辰安前胸的脖子上,她手里的那把剑自然就在李辰安的身后。
距离剑鞘极近。
这感觉就比当初第一次遇见钟离若画的时候来的更加强烈。
他确定了钟离若画手里的那把剑和自己背上的这把剑有某种联系,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两把剑本就是一对罢了。
钟离若画这时也瞪大了眼睛,她也感觉到了自己手里的剑的震动,便觉得有些奇怪,也仅仅只是有些奇怪,她没去细想,也不会去细想。
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是她奶奶樊桃花的声音:
“若画!”
钟离若画一个激灵,从李辰安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她站在了李辰安的面前,仰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夫,我练完剑就去找你!”
“说好的请我去聚仙阁吃好吃的,莫要忘记了!”
丢下这句话,她一蹦一跳的跳入了院中的开阔地,就在这秋雨中舞起了剑来。
小巧的身子在雨中翻飞,漆黑的剑在雨中切割。
李辰安看不懂钟离若画练的什么剑法,只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还很好看。
就像一只翻飞的蝴蝶。
李辰安拿这小姨子毫无办法,他和钟离若水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二人继续向前而行。
“小妹小妹这是太孤独了一些。”
“毕竟才五岁,当年我五岁的时候,这里很是热闹,有许多的堂兄堂姐们。”
钟离若水一边走一边说道:
“其实东西两院还有两处很大的练武场,他们都在练武场里练武,我不能练,只能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羡慕”
她忽然看向了李辰安,问了一句:“我不能练武,便不能陪你闯荡江湖,你、你会不会觉得受到了约束?”
李辰安微微一笑:“想啥呢?我也不是练武的料,也从未曾想过要去闯荡什么江湖。”
钟离若水收回了视线,心想就算你不去江湖闯荡,可你已在江湖之中。
秋雨下是一方荷塘。
李辰安本以为钟离若水会将他带去某个书房。
却不料来的地方是这一方荷塘。
看着这荷塘有些眼熟,钟离若水似乎也愣了片刻,因为这方荷塘里也没有了荷花,连完好的荷叶也很难看到一片。
和花溪别院的那方荷塘几乎一模一样。
沿着荷塘边的碎石小径继续而行,至荷塘的西头,这里有一颗参天的大叶榕树。
李辰安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这颗大叶榕上,而是落在了树下
树下坐着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他在钓鱼!
钟离若水带着李辰安来到了这老人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奶奶,孙女将辰安带来了。”
李辰安一听,才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樊桃花!
他曾想过初见樊桃花时候的情景
比如在一处焚着香的雅致书房。
比如在一个开满了鲜花的小榭中。
也或者是在一个放着刀枪剑戟的屋子里。
他万万没有料到樊桃花会在这雨天蹲在荷塘边钓鱼!
本以为她是坐着的,这近了才知道她真就是蹲着的!
樊桃花听见了钟离若水这句话,并没有抬头,而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浮漂。
过了片刻才将手里的鱼竿放下,因为那浮漂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昨儿个被你那神器给炸了。”
“死了许多鱼。”
“估摸着活下来的鱼也被吓着了。”
“钓了个把时辰,一尾没有。”
“算了。”
她徐徐站了起来,李辰安这才发现樊桃花虽然已过了花甲之年,但她的身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年迈而变矮。
她有一米七左右。
没有老人的那种迟暮,一眼看去极为干练。
尤其是那张清瘦的脸上的那双眼!
她的脸当然已被岁月刻下了许多的痕迹,却依旧可见曾经美丽动人的模样。
她的眼很是明亮。
就像被这秋雨洗涤过的大叶榕的叶子一般。
她的身上没有丝毫定国侯府一品诰命夫人的威严,也没有丝毫大宗师的威严风范。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麻衣,没有任何配饰,就像个乡野人家的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只是她的腰没有佝偻,她的背没有驼,她的精气神极为旺盛罢了。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李辰安认为当用鹤发松姿!
“老奶奶好!”
李辰安规规矩矩躬身一礼。
樊桃花的那双眼看向了李辰安。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严肃,反而洋溢着几分喜意。
“半月未曾让你来侯府,心里可有怨言?”
李辰安直起了身子,嘴角一翘,“没有,老奶奶自有道理。”
“你的酒不错。”
樊桃花看了李辰安三息,转身而行,钟离若水和李辰安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这孩子,人也很不错。”
“昨儿个下午程国公来过这里,就刚才没多久,长孙惊鸿也来过这里。当然,前些日子还有一些人来过这里。”
“陪老身钓鱼。”
“当然他们主要是说着关于你的事。”
就这样说着话而行,三人来到了湖畔的一处小木屋子里。
樊桃花取下了斗笠,脱下了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