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伙计一听是马帮的商队,立即露出笑脸来,都说这道上新出了个马帮,一个个的都是做大生意的,特别有能耐,何况只要听说是个帮会,多少都会敬着点。
伙计这就将身边几个做事的都叫了出去,还顺手关了后院的门。
袁管事见没有了旁人,立即看向裴从安,“瞧着阁下细皮嫩肉的,可不是做苦力工的,阁下何不说出实情?”
裴从安也不瞒着了,他立即抬起头来,挺直了脊背,这么一站,读书人的身份无疑了。
袁管事虽不知裴从安的身份,但是他这么一站,立即感觉到了莫名的威严,到底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当即朝裴从安抱了抱拳,“阁下莫不是官员?”
还真有眼力见。
裴从安亮出了身份,他要见商队东家,且与东家是相熟的,刚才上前搭讪就是因为这个。
袁管事一听,哪还敢怠慢,这就带着他们从后院小楼梯上了三楼,还说着这客栈也是他们相熟的,这么一道小楼梯不会有人上来。
孔修宝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见裴从安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以后娶了丑奴,他也得叫声舅爷,辈分不可乱。
再说只要是丑奴的长辈,便也是他孔修宝的长辈。
没人的时候,孔修宝直接喊了一声“舅爷”。
裴从安还有些意外,直到孔修宝提到了与丑奴的婚事,裴从安才知道二房已经与他定下了婚约。
这一下有孔修宝在,裴从安终于松了口气,说起自己的处境。
孔修宝这一支商队本是去往燕北边关,此刻听到裴从安的处境,孔修宝立即改变了行程,要不先回一趟京城。
只是马帮还没有起色,自己也没有赚到大钱,此刻就回京城,有些无颜见岳父岳母,然而想到能见丑奴一面,孔修宝动摇了。
也只有孔修宝的商队能掩护裴从安顺利入京城,必要的时候,马帮的名头用不上,孔修宝必会拿出江北商会的名头,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道上还是有江北商会的人情在。
裴从安带上京兵加入了孔修宝的商队,成了里头的护卫,而裴从安与孔修宝共坐一车,孔修宝贴身保护他,一路上又经孔修宝的精心打点,裴从安终于不必饥一顿饱一顿的逃亡生涯。
京城郑府,曹氏自打从中秋宴回去后,便立即从人工湖坐船去了天宫楼,正是宋九先前瞧见的竹林后的房子。
天宫楼是郑家建在府邸中的一处观星楼,三层楼高的建筑里,只放着一台玄机测,那是郑家的传承,虽说这台玄机测已经传承了好几代,却仍旧能精准的预测未来。
曹氏看到了丑奴后一直心神不宁,当年不少事情想了起来,她更是寝食难安的盘坐在玄机测的旁边,夜夜观星象。
直到这日夜里,在那亮起的双子星旁边发现了一颗明亮的新星,曹氏惊住了,她震惊的看着这颗明亮的新星,随后快步从楼上下来,半夜三更的将丈夫和公公都叫了起来。
郑墨岩和郑叔易站在玄机测旁边望着天空。
“双子星旁出现新星,如此明亮,岂不是又一颗帝星,可是燕国才立太子。”
郑墨岩的话也正好是曹氏所疑惑的。
曹氏原本在这儿测算家里人的命运,没想到发现了这么一桩大事。
郑墨岩突然回头看向儿媳妇,“你为何在此观星象?可是最近有异象?”
曹氏本想瞒着遇见了丑奴的事,此刻被公公犀利的目光盯着,只得说出了实情,她看到了小女儿郑东来。
提到郑东来三个字,郑墨岩的身子晃了晃,郑叔易连忙扶着他。
“难不成这颗新星的出现是因为东来这个孩子?”
郑叔易忍不住问出口。
在郑家,占卜之事还得看曹氏,便是郑墨岩在儿媳妇面前也差了一些,大儿子郑叔易就更不及曹氏了,到了郑叔易这一辈,他打小就不喜欢占卜之术,只想走科举之道,而今也的确小有成就。
郑叔易的猜测也没有错,郑墨岩再次抬头看向天际,那颗明亮的新星突然不见了,只有双子星仍旧明亮无比,如同刚才所见是个幻觉。
“有人在遮掩天机,若真是东来,咱们郑家要有出息了。”
曹氏却是心头不是滋味,当年与族人一起费了大劲才结了个阵,测算了郑东来的命运,是大贵之相,却也是大凶之相,那日参与的族人事后都大病不起,死的死伤的伤,也正因为这一次的预测,才令曹氏狠下心来,将小女儿送走。
“克六亲之相,却没有克到任家人,真是怪事,莫不是任家人里出现了大福之人给镇压住了?”
很快曹氏和郑墨岩都想到了宋九,一个乡下庄户生出了未来的君王,不是大福之人是什么?
“难怪了,福厚之相,真是福厚之相。”
郑墨岩喃喃自语,而今夜天边亮起的帝星,皆认为是丑奴无疑。
也就在这一夜,此时的百经观里,宋来喜半夜醒来,猛一抬头看到了双子星旁边的帝星,面上一惊,快步朝母亲的院子里去。
汤氏带着哲哥儿入睡,到底年纪大了带着孩子辛苦,白日里忙了一天,夜里自是好眠,而身边的哲哥儿却不知几时已经醒来。
醒来的哲哥儿也不吵不闹,独自玩着,一个不小心将胸前带着的挂饰给扒拉了下来。
直到宋来喜匆匆冲入房中,汤氏才被惊醒,哲哥儿见到宋来喜,立即变得亲近,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求舅舅抱抱。
宋来喜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将师父柳仲挂在外甥胸前的挂饰连忙戴上,这才一把抱起哲哥儿。
汤氏看着孩子,也笑了,“哲哥儿其实挺好带的,比你小时候好带得多,醒来了也不吵不闹,只有饿了时还会哭,吃饱了绝对不哭的。”
宋来喜知道母亲辛苦,这百经观是世外之地,没有下人伺候,他母亲又是个俗人,吃的用的与观里的人不同,还得自己来准备。
院前几块地,都是母亲在打理,孩子还得跟着她下地,而宋来喜回到观中,大多时间都在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