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姐喜欢我?
沈浪像是一个恒久的雕塑僵在原地,呆滞的瞳眸里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跟顾晚夏是很好的朋友。
顾晚夏对他好,源于她心地善良,源于自己曾经替她挡过一刀。
所以顾晚夏对自己,对爷爷才会区别于其他病患和家属。
这是沈浪一直以来的想法,他从未往男女之情上面去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周艳婷却告诉他,原来顾晚夏之所以对他那么好,是因为喜欢他!
“她怎么会喜欢我的……”
“我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沈浪喃喃的自语着,双眸怔怔失神,实在想不到自己有哪一点能够吸引到顾晚夏。
她那么优秀,医学硕士,年纪轻轻就是大医院的主治医师,家境优渥,长得又像仙女一样。
而自己呢?
大学都没念完,不懂情趣,人又闷,性格孤僻敏感,以前还是一个十八线跑龙套的穷光蛋。
沈浪想不通,她怎么会看上自己这种一无是处的人。
不管从哪点比较,他都远远配不上人家。
回过神来后,沈浪又止不住的慌乱起来,心里像是在害怕什么。
无助,茫然,心慌意乱……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满面仓皇的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出了医院,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当天色暗淡下来时,他站在浅浅的墓碑前,就这么一直看着她那张俏皮的照片。
没有言语,只有无尽的眷恋和迷茫。
夜幕渐渐降临,他如同一只无处可归的游魂,迷失在这片天地间。苍凉燥热的夜,四处纷扰的虫鸣蛙叫,却惊动不了他内心的冰冷消沉。
在一丝朦胧的月光下,照片上的可爱少女似乎飞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
“沈浪哥哥,咱们拉过勾勾,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哦。”
“浅浅……”
沈浪伸手想要拉住她。
“你还记得院子里那棵梧桐树吗?”
沈浪含泪点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那你回了什么呀?”
“我看到你在梧桐树上刻下这行诗之后,在下面回了一句‘两小无猜似梁祝,成长路上相相扶’。”
“沈浪哥哥,我看到你的回应后,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夜,我真的好开心,好激动啊。我好想有一天披上洁白的婚纱做你的新娘子,可惜浅浅命薄,没有这个福分。”
“不!浅浅,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新娘!”
沈浪激动地喊道。
他冲动的想要走过去拉住对方,却碰到了冰凉的墓碑。
沈浪瞬间精神失控,抱住冰凉的墓碑再也不肯放开,任凭泪水汹涌的滴落在水泥地上。
阳光驱散了黑暗,凌晨的山间带着一丝薄薄的清寒。
当第一缕阳光腾出地平线,沈浪睁开了眼睛,他一整晚都抱着墓碑不肯撒手,以至于两只胳膊都有点酸痛。
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酸胀难忍的胳膊,余光处,似乎看到不远的位置正站着一道人影。
当沈浪诧异的望过去,整个人顿时呆在那里。
“苏,苏总……”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苏妙涵大清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此时她一身卡其色西装连衣裙,手腕上提着一个昂贵的包包,气质清冷如这清晨的一丝寒凉,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禁欲系的高冷范。
“你昨晚上就一直待在这里?”
苏妙涵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墓碑。
她来了已经有二十几分钟了,就站在几米外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浪抱着冰冷的墓碑,嘴角上安详的笑容,是她这几年从未见过的。
似乎,抱住了那块墓碑,他就抱住了所有。
苏妙涵心中滋味难言,固然早就知道沈浪对这个叫浅浅的姑娘感情很深,但也没想到这份情意早已侵入骨髓,难以自拔。
“苏总,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沈浪不想打扰到浅浅的安眠,取得苏妙涵的同意后,与她一前一后朝着山下走去。
“苏总,您怎么会来这里的?”
苏妙涵迟疑了一下,说道:“昨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让人找了一圈,才知道你打车来了银山区。”
沈浪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几个苏妙涵的未接来电,还有好几条微信。
可能是昨天真的太累了,他的心情太沉重了,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死。
“不好意思苏总,我昨晚真的没听到,不是有意不接您的电话。”
沈浪连忙做出了解释。
苏妙涵对此不置可否,她不是一个八卦的人,素来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闲事,也没问沈浪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路沉默不语的下了山。
直到进了车里,她才开口道:“我从国外请来了两名肺病领域的专家,下午就会来沪上。”
“我下午有事走不开,到时候我让我秘书陈妍安排你去见一见他们。”
在得知沈浪患了肺癌后,苏妙涵就找到在鹰酱国的朋友张紫鸢,委托她帮忙寻找肺病专家。
直到最近,张紫鸢才花了很大的功夫,以重金邀请到了两位享誉国际的泰山北斗。
听到这话,沈浪愣了愣,随即心里涌起了满腔的感动。
周艳婷以前老是调侃沈浪在家里没地位,爷爷病了几年,老婆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
可沈浪却知道,苏妙涵不是那种人,她之所以不来,是因为她一直知道沈浪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李爷爷坦白过。
但她一直在以其他的方式默默关心着。
先是重金找到了江医生,现在又从国外寻来了肺病专家。
这份沉甸甸的情谊,沈浪不知道该去怎么表达,又该怎么去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