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裴琰出了马车,扭头看了她一眼。
苏禾钻出马车,脚步轻快地跟上了裴琰。
“大人,去哪里?”她大着胆子拉住了裴琰的衣袖,轻快地问道。
“喝茶。”裴琰低眸看了看她攥着袖子的细嫩手指,放缓了步子。
“大人你能看得上这里的茶?”苏禾惊讶地问道。
“看不上。”裴琰慢声道。
那他还来这里?
苏禾猜不出他的心思,只能跟着他往前走。拐过一道巷子,前面出现了一个小茶铺。
扑通一声,她的小心脏往上蹿了蹿……
那不是她看中的茶水铺子吗!
难道裴琰愿意帮她兑下来?
若真是如此,那她会乐疯的!她的小茶水铺子就像一大块可口的红烧肉,明明只是简陋的茶棚,却散发着无尽的香气,把她的两只眼睛勾得不愿挪开。
她生平的梦想不多,有个自己的小茶水铺子是她最想实现的。她早早起来,燃起茶炉,煮几壶茶,再做一些茶点,然后自己摇着团扇在门口坐着,看着食客一个一个地走进来喝茶吃点心,铜钱一枚一枚地落进她腿边的陶罐里。
叮叮咚咚……
那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眼看离铺子越来越近了,苏禾激动得小脸通红,攥着他的袖子情不自禁地摇了摇,想主动问问他。就在话快说出口时,身后响起了一把清脆的声音。
“裴大人,请留步。”
苏禾转头看去,只见后面不知何时跟来了一驾马车,一个长相清秀的绿衣丫鬟从马车上跳下来。
“裴大人。”丫鬟福身行了个礼,双手捧起一封帖子,恭敬地递到了裴琰面前:“我们夫人要举办赛马会,小姐想请裴大人帮忙掌掌眼,挑几匹好马。”
大庸国马背上得天下,有些世家是跟着祖帝爷从一路打来的,马背上的功夫一直传承到现在,有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也会学骑马。所以,每年京中都会有高门主母出面办赛马会,目的是让京中的未婚男女可以有机会相看。
苏禾眼尖,看到了帖子上用梅花小楷写的陆字。
看来办马会的人是裴琰未来的岳母大人,陆夫人。
“有空再说。”裴琰接过帖子,随手丢给了苏禾。
“裴大人。”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禾悄然抬眸,只见后面那驾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温婉白皙的脸,眉眼间与陆昭霖有四五分相似,这正是陆凌雪。
这是他的未婚妻!
苏禾看看小茶铺,又看向陆凌雪和裴琰,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幻想很可笑。
裴琰怎么会专为了这么一间简陋的茶铺走一趟?
原来是她忘了,穿过东市,便是京城最大的马场!那里有大庸国最上乘的良驹。把苏禾卖掉千百遍,也买不起马场里的一匹马。而裴琰,他分明是去马场挑马的。
“裴大人。”陆凌雪从马车里出来了,她出来前戴上了帷帽,遮住了脸。丫鬟跑过去,小心地扶着她下了马车,款款走近了裴琰。
“陆小姐。”裴琰转身看向她,语气淡漠。
“此次赛马会主要是为了给边境的将士筹措冬鞋冬袄,所以才斗胆请裴大人帮忙掌掌眼。”陆凌雪浅浅福身,温柔地说道:“为了筹款,小女会备上分量足够的彩头,只盼能多多地筹措到过冬的衣袄鞋袜。”
“好事。”裴琰点头,“你多努力,等事成之后,我替你向圣上请功。”
“裴大人……”眼见他一直淡漠如厮,陆凌雪终于忍不住了,掀开帷帽上的白纱,仰头看向裴琰,温柔地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是议亲的事。”
“议亲我不同意,陆家可以找别人。”裴琰懒洋洋地理了理袖子,转身就走。
不同意?
苏禾见裴琰神情淡漠,不禁替陆凌雪觉得尴尬起来。
裴琰怎么忍心拒绝这样的大美人儿?论样貌家世品行,陆凌雪确实合适。而且她看上去性子温和,万一苏禾没能及时离开公主府,有陆凌雪这样温和的主母,她的日子也好过点。
“还不走?”裴琰见苏禾不动,语气恶劣了几分:“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苏禾挨了骂,也顾不上看美人,赶紧朝陆凌雪行了个礼:“陆小姐,小女先告退。”
陆凌雪转头看向了苏禾,勉强朝她笑了笑,轻声道:“快去吧,免得他再骂你。”
骂都骂了,还差他再骂的那几句吗?
苏禾埋头去追裴琰,手里捧的帖子一时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这东市的街与其余地方不同,街上尘土泥水多,帖子掉在地上就弄脏了。苏禾赶紧捡起来,拿着帕子仔细擦拭。
可惜了,这上好的帖子,到时候把上面的金箔粉刮下来还能用呢。
“扔了。”裴琰面色不愉,从她手里夺过帖子,随手丢开。
“多无礼啊。”苏禾扭头看向身后,马车已经缓缓走动起来,方向和他们一样,所以马车里的人能看清裴琰丢帖子的动作。
“你和谁讲礼?你的礼只有我。”裴琰皱眉,目不斜视地从帖子上踩了过去。
苏禾心疼那些金箔粉,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这才跟上了裴琰。
从茶水铺子前面走过去时,她又不舍地朝铺子看了好几眼。铺子前面的兑出招牌已经没了,里面的掌柜和小二都换成了陌生面孔,已然易主。
好可惜,如果她有三十两就好了。方才他买东西,出手就是一千两,连价都不讲,为什么不肯借给她三十两呢?是不是觉得她还不起?可她有信心,只给她本钱,她一定可以赚回来的!
往前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马场出现在了眼前。
他们来时坐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马场外,好几个京中的贵公子站在马车前面,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想必是认出了长公府的马车,所以特地在这里等着见裴琰。
裴琰这人虽然凶名在外,可他平常却极爱应酬,时不时会突然出现在酒宴上。
最开始他在宴上出现时,把宴上的人吓的菊花都吸紧了,后来才发现他真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