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本眼里闪烁着幽光,好似已经见到朱雄英被怒斥夺去太孙身份的画面。
没过多久,朱元璋贴身大太监冯贵走了出来。
望着下首这些人,冯贵尖着嗓子道。
“皇上有旨,命诸位皇子皇孙进殿!”
吕氏看向自家亲爹,“您不跟着一起进去?”
吕本摇头,“先不进去,待到小皇孙考核完毕,老夫再进去弹劾,如此一来,小皇孙必然能在皇上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
吕本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现下西苑夏考还没开始,他就这么大张旗鼓地上书弹劾,那这场考试估计就毁了。
小皇孙这几天的努力岂不浪费了?
语毕,吕本伸手对着殿门口一个小太监一指。
“为父早已和那位公公约定好,小皇孙答完题,他就会发出暗号,那时为父再过去,时机正好。”
朱雄英、朱允炆、湘王等人进殿后,湘王三兄弟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反衬得站在前面的朱雄英二人很是显眼。
朱元璋幽幽地看了李善长一眼,淡声道:“开始考核吧。”
李善长躬了躬身,随即转过身看向殿内众人,目光落在朱雄英身上。
“太孙既为未来之储君,今日考核,便以殿下为先。”
朱雄英今日起的比往常都要早,睡意还未彻底消散,这会儿赶来考试。
他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朱元璋见到自家大孙眼神迷离没睡醒的样子,只得清清嗓子,提醒了一句。
“大孙,准备好了吗?”
代王、辽王、湘王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谁啊?父皇对他这么温柔,还叫他大孙?”
“太孙啊,大哥嫡长子,不过父皇也太偏心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父皇好像在看我们……”
三人立马闭嘴低下了头。
眼见朱雄英挺着背精神了几分,李善长一脸严肃地问出了今日的考题。
“今年南方各郡县频发洪水,急需赈灾,然户部并无多少银粮,试问太孙,如何开源?”
朱雄英心下正被这突如其来的考试闹得烦躁不已,抬头看了一圈今日的主考官。
忽然发现,这几个人都挺眼熟的。
不正是跟在吕本屁股后头跑的那一帮人吗?
朱雄英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坏笑,看小爷怎么治你们!
朱雄英对着朱元璋拱了拱手,“回禀皇爷爷,孙儿正有一计。”
“哦,是何计?”
朱雄英一字一顿道:“增加商税!”
其实朱雄英不知道这帮考官具体都是什么身份,不过显而易见,能担任主考官的必然都是文官。
想来大多出身江南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既得利益者。
“不行!”
没等朱元璋作何反应,殿内左侧的黄子澄便大喊一声。
“太孙,这经商之人是为天下末流,倘若增加商税,岂不就是与民争利?”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一直处于末位,增加了商税,商人的地位就发生改变,重商抑农绝不可取啊!”
这话一出,朱元璋的神情也难看了几分。
不言而喻,黄子澄的想法和朱元璋是一样的。
“大孙,不如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再想别的办法?
缩在湘王身后的辽王羡慕得要死。
父皇,我能不能也再想想,给个机会不?
朱雄英领会了这番好意却并不打算这样做。
“这位大人此言的意思是,农户赚得的银子比商户还多?”
黄子澄微抬下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这是自然。”
“传说沈万三被抄家时,所得赃银数万万两,且不说寻常百姓,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可能与沈万三的家财相比?”
“这……”
黄子澄没料到,朱雄英居然用沈万三的事迹来反驳自己。
“还有,按大明律例,商税为三十取一,敢问这位大人,以沈万三的家财,应缴税银几何?”
闻言,朱元璋一张脸更黑了。
大明规定的商税并不是简单的三十取一。
甚至对商户多有照顾,将经商成本都加了进去。
算下来,纵使是沈万三那般庞大的家财,依着商税规定,税银只不过上缴两万两银子而已。
“沈万三一个商户,家财深厚不知何几,却只要缴两万两的税银,但我大明农户上缴的税银却达到了数百上千万两,天理何在?!”
黄子澄被他说的竟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回应。
“太孙慎言!商税几何是皇上下令所定,太孙是想说皇上也错了吗?”
黄子澄三言两语把难题抛给朱元璋。
朱元璋面色沉沉坐于上首,并未说话。
显然,朱雄英话还没说完,便接着道。
“皇爷爷也难免会被奸人所蒙蔽。若我为商户,有钱后首先就是让孩子去考科举、做官,这样,在朝廷无钱可用时,便上书蛊惑皇上多征农户的税,满嘴让农户们‘勒紧裤腰带,忍一忍就过去了’这等风凉话,说得冠冕堂皇,毕竟苦的不是自己……”
朱雄英还没说完就被冷汗直流的李善长出言打断。
“太孙!可以了。”
朱元璋一双眼死死看向朱雄英,“你接着说!”
“之后嘛,假如自己家生意争不过别家,还能一口锅扣出去,说他们蛊惑人,贵人哪能做与民争利的事……”
“砰”一声巨响,朱元璋拍着书案站起来。
“雄英,在你看来,皇爷爷就这么是非不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殿内众人皆肃然而立,不管出声。
朱元璋怒瞪着朱雄英。
湘王几人见到后吓得汗毛都块竖起来了。
“坏了,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