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着、大哭着、战栗着的羽林右卫都因着这句话僵在了原地,一下一下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朱雄英环顾着众人,再次问道:“还怕吗?”
先前吐得跟死狗一般的傅让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他赤红着眼撑起身体站起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老子不怕!”
傅让踉跄着走向京观,其余的羽林右卫也跟着他走过去。
李文忠长子李景隆方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会儿颤着声音跟着喊了一句。
“小爷、小爷也不怕!”
“他爹的,老子早晚杀光这些鞑子!”
“大哥,你的仇,我来报!”
“三哥,小弟一定会把你带回家……”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全部的羽林右卫也跟着喊了起来。
“踏平北元!”
“踏平北元!”
先前还因京观而恐惧颤抖的羽林右卫,一个个重新站起身挺直腰,嘶吼出了“踏平北元”四个字。
此时的他们眼中再无惧怯,有的只是对北元鞑子的熊熊怒火。
傅友德也听见了朱雄英的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北元之人素来野蛮凶狠,那四千八百名羽林右卫的尸体落在他们手中的下场可想而知。
傅友德紧咬着牙,恨不得立马就冲杀到大漠,啖其肉吮其血!
他要让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才消他心中之恨!
再次看向朱雄英时,傅友德心中顿生感慨。
真是天纵之才啊!
他虽不知朱雄英是怎么把这群以往连鸡都不敢杀的孩子训练成这般模样。
但他深知,这样短的时间里,他是做不到的。
傅友德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心服气朱雄英这位太孙,所以才会更觉诧异。
毕竟国子监那些书生们自幼诵读圣人之言,满口礼数,竟也会甘心听从朱雄英的话。
这位皇太孙,手段当真了得啊。
我大明有此继承人,便是此次不能灭了北元又有何忧?
半晌后,朱雄英眼看着如今的羽林右卫们恍如脱胎换骨一般的精气神,高声道:“传令,今夜在此地扎营!”
“是!”
羽林右卫的声音喊得震天响。
却是让傅友德皱起了眉头,这些孩子的努力他都看得见,既如此,他当真还要阻止他们北上吗?
傅友德原本坚定不移的念头开始有些动摇。
见到羽林右卫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扎营事项时,傅友德并未现身,而是沉默地离开了蓝家庄。
看着傅让等人哭得停不下来,朱雄英有些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快起来吧,我有事要你们去办。”
傅让抹了一把眼泪,发现还在哭的都是他们这帮纨绔子弟,一时间有些脸红。
虽然刚才吼得很大声,但现在想起来京观的样子心里还有点打怵。
“把这面旗子交给绣庄绣娘,让她们在军演之前赶制出五千面,我们羽林右卫务必人手一面。”
“是!”
傅让接过旗子就去执行命令了,临走前还夸了朱雄英一句,“太孙就是厉害,真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待傅让走之后,朱雄英方才缓缓将拳头松开,掌心处还带着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京观这玩意乍一看谁不害怕!
他只是装样子罢了。
……
奉天殿。
一众大臣知晓了朱元璋铸京观的妙法之后,一时间都很是诧异,随后便是深深的敬佩。
“不愧是皇上,想出的法子当真是妙!”
“吾皇圣明,这等办法都想的出来!”
“哈哈哈,那些孩子怕是被吓得要吃不下去饭了?”
“也不知他们能坚持到何时?孩子她娘今晚做了他最爱的粉蒸肉,等着人回来吃呢。”
“王大人也太过溺爱孩子了,要我说,就该好好饿上他们几顿才行。”
“杨大人所见略同……”
朱元璋坐于上首,笑呵呵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大臣们,心想:还得咱出马,那京观往庄子外一放,他就不信那些孩子还能挺住?
正想着,就见形容狼狈的大虎回了奉天殿。
朱元璋一惊,问道:“大虎,你这是咋了?被人打劫了?”
大虎有些羞于启齿,低下头道:“皇上,您别问了……”
朱元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虎,别和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快点说,到底出了何事?”
大虎没办法,直接回道:“卑职、卑职这回险些被太孙的人给抓紧地牢里关着,若不是从前和王石头有些交情在,皇上您就得去蓝家庄捞卑职了。”
“啥?你被人抓了?”
朱元璋不可置信地问道。
大虎羞愧地点点头。
朱元璋又问道:“那今日的京观,那些孩子们可被吓到了?”
大虎摇摇头:“没有,太孙还下令羽林右卫今夜就在京观旁边扎营。”
随即又将朱雄英白日说的那番话说给了众人听。
听完之后,奉天殿内不由陷入了一片沉寂。
感情他们铸成的京观正好被朱雄英拿去给羽林右卫练胆了!
在朱元璋这群人看来,羽林右卫的人都还是个孩子呢,仿佛昨日还在自家院子里跑,叫着“爹爹”。
谁曾想,这些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听闻羽林右卫的表现后,朱元璋也出现了和傅友德一样的想法。
他们阻拦那些孩子们北上真的是对的吗?
而往下看去,方才还乐呵呵的大臣们一个个也沉思起来。
正在此时,冯贵走进来附耳在朱元璋说了一句,“皇上,应天府尹徐铭清徐大人求见。”
“徐铭清?”
朱元璋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