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叔笑意盈盈地看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姚广孝,悠悠道:“贫僧是四侄孙的叔公,这金椅,贫僧应该能坐吧?”
姚广孝眼皮子颤了颤,“自然是能坐。”
朱六叔接着问道:“贫僧不知何为僧牒,还算和尚吗?”
姚广孝强撑着笑意回道:“算。”
何必在这明知故问呢?
这天下不都是你们老朱家的吗?
朱六叔这才把脸沉了下来,“好了,不用你去找人了,就留在这,把《华严经》抄上五十遍,贫僧看着你。”
姚广孝大惊失色,“什么?!”
抄五十遍《华严经》?
那他的手还能要吗?
“愣着干嘛?快抄啊!贫僧看你才不是个和尚!”
紧赶慢赶到了燕京之后,蒋瓛那个二愣子说是奉了皇命,一定要让他留在燕京。
惹得他生了一肚子的火,谁知这个姚广孝撞了上来,火气正好发泄在他身上。
……
营地帅帐。
蓝玉已卸了盔甲躺在床上睡觉。
外面依旧乱糟糟的,还有巡夜士兵举着火把经过,远处甚至还能听见隐隐的喧闹声。
但蓝玉在军中多年,早已习惯了这般环境。
即便这么吵闹,也并不妨碍他睡觉。
正当他美美进入梦乡之时,却丝毫不知,营帐之外悄然出现了一道本不该在此的身影。
此人正是急忙赶来的朱棣。
但等他进到帅帐之内,才忽然想起来。
他该怎么和蓝玉解释姚广孝做的事,难道直接说他手下的人假借蓝玉的名义让朱雄英出关去追击乃儿不花了?
朱棣眉头紧皱,若是这么说的话,蓝玉第一时间拿下的就是自己,随后才是出关去寻朱雄英。
关键是,如果不说出实情的话,他怎么告诉蓝玉朱雄英和羽林右卫已经不在营地里了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贸然就闯过来实在有些草率。
正当他准备离开做一番准备时,蓝玉半夜被渴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找找杯水喝。
结果刚一睁眼就发现营帐里多了一道雄武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要往外走。
蓝玉吓得浑身汗毛都飞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他连忙坐了起来,正要叫人,忽然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燕王?”
朱棣松了口气,这要是被他叫人进来可真是不好解释。
蓝玉脑子被迫清醒了过来,他皱眉看向朱棣,“您怎么在臣的营帐呢?”
朱棣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道:“本王想着今日是北伐军抵达燕京第一天,就过来看看,但到了这里才发现,你已经睡下了。”
话落,朱棣为了掩饰尴尬,还特地在沙盘旁边转悠了一圈。
蓝玉眼角抽了抽,这话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而且,燕王殿下您这番模样实在很难不令人怀疑,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处,蓝玉忽然想到,应天之下,好似有不少男子都有断袖之癖。
这……燕王殿下应当不是吧?
蓝玉下意识警惕起朱棣来,“殿下,您真就是来看看?”
朱棣随口敷衍着,“对啊,见到蓝将军一切都好本王就放心了。”
但这话落在蓝玉耳朵里就变了意思。
啥玩意,看到我好你就放心了?
我怎么记得我和你不是很熟啊?
再说了,老子和你不一样,老子喜欢女人!
但也有可能是他想错了,因此蓝玉试探地问了一句,“殿下,王妃可还好?”
“王妃?她、她挺好的,前几日还和本王说起过蓝将军的,此次北伐定能踏平北元。”
蓝玉回了两句场面话。
营帐内,很快陷入一片尴尬之中。
蓝玉瞥了眼朱棣,心想:你怎么还不走?这不是都看过了吗?
“殿下,您要不在这坐坐,臣稍后还要去巡视营地。”
朱棣闻言一喜,“正好本王没什么事,不如陪蓝将军一起去吧。”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他正愁怎么让蓝玉知道朱雄英出关一事呢。
这会儿蓝玉主动要去巡营,等巡到了羽林右卫的营地肯定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他也不必把姚广孝的做法暴露出来。
然而蓝玉见朱棣兴冲冲地要和他一起去巡营,心里不禁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是,老子去巡营你也要跟着?
你听不出来老子就是想避开你吗?
但没等蓝玉拒绝,朱棣就架着蓝玉的胳膊往外走,“蓝将军,别耽误时间了,咱们这就去吧。”
外面火把的光亮穿透营帐,落在地上变成大片的黑影,朱棣在这微光的映照下,脸上兴奋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看得蓝玉有些头皮发麻。
妈耶,燕王不会来真的吧?
蓝玉想到了朱棣这么多年和燕王妃感情甚笃的传言,忽然有些唏嘘。
等等,蓝玉悚然一惊,他好像听说太子也不近女色来着?
为了不纳妃,甚至还要剃度出家!
嘶!
蓝玉心想,果然只有咱外甥孙靠谱!
难怪皇上亲自将太孙带在身边教导呢!
皇上英明啊!
而正当朱棣架着蓝玉要往营帐外走之时,一匹快马疾驰至了帅帐之外。
“主帅,居庸关守将传信,羽林右卫已成功出关,特来信询问大军何时出关,以便居庸关做好接应。”
“你说什么?!”
蓝玉不由得大惊失色,“羽林右卫出关了?!谁允许他们出关的?!”
斥候一脸茫然地看向蓝玉,“不是您吗?太孙手中拿的就是出关印符啊。”
“放他娘的屁!老子啥时候给他们下过命令?!老子明明让他们原地待命!”
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