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天启城内街道的平坦宽阔,通往天牢的路倒显得有些逼仄泥泞。
苏龙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斑驳墙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抵达天牢门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令人作呕。
苏龙却似毫无所觉,径直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这暗无天日之地。
“世子大人,这边请。”
典狱长点头哈腰地引着苏龙,穿过一条条幽暗狭长的走廊,最终在一间牢房前停下。
“秦大当家,您瞧瞧,谁来看你了?”
典狱长阴阳怪气地朝着牢房内喊了一声,随后便冲着身后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打开牢门。
苏龙负手而立,目光投向牢房深处。
只见昔日里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匪首,此刻正狼狈地蜷缩在角落里,曾经鲜艳的红衣也变得破败不堪,上面沾满了污渍和血迹。
她的头发散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眸子,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你来做什么?”
秦红棉冷冷地开口,声音沙哑,却难掩其中的倔强。
“自然是来履行诺言的。”
苏龙淡淡一笑,示意身后的侍卫将食盒放在地上,“本世子说过,只要你肯归顺,便可留你那些兄弟一条性命。”
秦红棉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苏龙,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苏龙的神色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你……真的放了他们?”秦红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本世子一言九鼎,岂会食言?”
苏龙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如今,他们正在为天启修路、种地,戴罪立功。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十年之后,便可恢复自由身。”
秦红棉沉默了,她知道,苏龙说的都是真的。
以他的手段和权势,想要做到这些轻而易举。
“你想要我做什么?”秦红棉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翻涌的情绪,直视着苏龙,一字一句地问道。
“聪明。”苏龙赞许地点了点头,“本世子需要你帮我劝降一个人。”
“谁?”
“闻泰。”
秦红棉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猛地站起身,怒视着苏龙:
“你如今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多?”苏龙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形势吗?闻泰固然有些本事,但终究只是一介草莽,如何与我天启抗衡?你若真为他好,就该劝他早日归顺,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秦红棉咬紧嘴唇,没有说话。苏龙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
是啊,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闻泰去送死。
“我可以放了你,让你去见他。”
苏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魔力:
“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秦红棉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着苏龙。
半晌,她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苏龙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打开牢门。
“带她下去梳洗打扮,然后随我去见闻泰。”
……
在苏龙的带领下,秦红棉再次见到了闻泰。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并肩作战的千里驹和伯乐。
而是被囚禁于天牢之中的阶下囚。
闻泰的状况比秦红棉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伤痕累累,显然是受了不少的酷刑。
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不屈的傲气。
“大当家,您怎么来了?”看到秦红棉,闻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便是浓浓的担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秦红棉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摇了摇头,走到闻泰身边,声音哽咽地说道:
“我没事……”
“大当家。”
闻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劝我归顺天启,对吗?”
秦红棉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当家,您不必再说了。”
闻泰苦笑一声,“我意已决,绝不降敌!大丈夫顶天立地,生于天地间,岂能屈居人下!”
秦红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闻泰,你这是何苦呢?”
“大当家,我这条命早就给了您!”闻泰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身上的锁链拽了回去,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今,咱们水寨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秦红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她缓缓蹲下身,直视着闻泰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闻泰,你听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死了,对大局没有任何帮助!苏龙答应我,只要你肯归降,就放你一条生路,让你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闻泰惨然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自嘲:
“我闻泰一生光明磊落,如今却要向仇人摇尾乞怜,苟且偷生吗?大当家,您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龙开口了,他走到闻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闻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山野草寇罢了!本世子能给你一条活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别不知好歹!”
闻泰冷冷地盯着苏龙,一言不发。
苏龙见他如此顽固不化,心中怒火中烧,正欲发作,却被秦红棉拦住了。
“世子息怒,”
秦红棉柔声说道,“闻泰只是一时想不开,还请世子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好好考虑清楚。”
苏龙冷哼一声,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