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浓浓的雾气,看向北城谢家别院的方向。
当秋风流转,云雾飘动,他清楚的看到那谢家别院中,三十六棵梨花树已经排成剑阵。
梨花树中,各有一枚剑种,正在孕育剑气。
“谢家剑种,天下有名……这谢无拘以三十六颗剑种,孕育一道剑气。
剑种已然成熟,谢无拘的消息应当快了。”
陈执安眼中担忧未减。
“谢无拘、蛟骧公、司远瞾……甚至还有那位谢家家主。”
他思绪闪烁,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陈水君。
如此多的敌人,他这父亲究竟该如何破局?
而正在这时,又有秋风吹过。
陈水君原本分清云淡的面容上,神色忽而变化。
他神色中多出几分疲倦。
当他的目光随着秋风吹拂而去,吹过云雾,吹入云海。
却见到云海上,一位中年道人腰间佩剑,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葫芦,正低头看向悬天京。
他的目光落在龙门街上,落在李府,落在红豆院。
“道玄宗……”陈水君喃喃自语,又转头望向秀霸山。
那秀霸山上,有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青衣刀客同样举目而望,他腰间配着一把刀。
那刀上气息蒸腾,隐约化为一只真龙。
“栖霞山上,那两条龙?”
道果机缘,并不独为司远瞾、谢无拘所知。
道玄宗、栖霞山上的龙属悄然而至,想来也是为了这一场所谓的大机缘。
“只是……这道果,还是一条人命。”陈水君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正是在此时。
陈执安那云川长剑中的魔种,再度流转出一阵阵黑色雾气。
那黑色雾气落在青山楼光辉上,青山楼光辉也开始震颤,继而化作一道道讯息,落入陈执安思绪中。
陈执安不由深深吸气,他望向陈水君:“谢无拘……让我前去拜见母亲,带她一同离开悬天京。”
陈水君的目光闪动,又抬眼看了看天空,看到道玄宗那位中年道士,又看到那青衣刀客。
几息时间过去,陈水君终究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
“我……与你一同前去红豆院。”
陈执安摸了摸云川长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果决。
“那谢无拘让我前去红豆院,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父亲其实不必前去,我将母亲带出来便是。”陈执安开口。
陈水君却轻轻摇头:“十八年前我离开悬天京时,曾经与你母亲说过,有朝一日我会登门而来,与她一同走出李府。”
“我对你母亲有许多个承诺,只是岁月匆忙,很多承诺我已经无法实现了。
而那些尚且可以实现的,就从这一件开始。”
陈水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又特意叮嘱陈执安,让他等候一番,这才回了房中。
一盏茶时间过去,陈水君才走入房门。
却只见今日的陈水君难得穿了一身洁白长衣,头上竖起发冠,腰间配上了那把黄雀风。
时至中年,又因为多年的离别之苦,陈水君的两鬓已然有了许多白发,眼角也有皱纹。
可当他身着白衣走来,沉静的面容,如同深邃夜空一般的眸子,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平静气息,都称得上不凡二字。
许多年的教书沉淀,让陈水君如同一块有些年头的美玉。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陈水君,再合适不过。
陈执安看着佩剑而来的陈水君,想起红豆院中写下无数执安、水君的母亲,他身上的气魄也变得沉重起来。
二人走出小院。
此时已过子时,天上有点点星辰。
星光照在父子二人身上,照出两道修长的影子。
“我们还是翻墙进去吗?”陈执安询问。
陈水君摇头:“不,这一次我们……从正门进去。”
陈执安心中疑惑,却也不曾多说什么。
二人便走在星光下,一路去了龙门街。
龙门街乃是贵人居所,街口也有守卫、门房。
陈执安远远看到配刀的守卫,一只手落在腰间云川长剑上。
一道秋风吹过。
几位守卫仿佛困倦了,躺倒在地。
二人便这般直入龙门街,到了李府门口。
深夜,李府大门紧闭,门上却已经挂起几个大红灯笼,预示着这几日府中有大喜之事。
陈执安上前想要敲门。
陈水君道:“还是唱名吧。”
陈执安挑了挑眉,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惊讶。
可他依然未曾拒绝陈水君……
摆在他们面前的劫难还有许多,李府恰恰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于是陈执安深吸一口气,便在这萧瑟的秋风中,在寂静的秋夜里,高声道:“陈家父子,前来拜门。”
这一声高喝,便如同一道雷霆炸响于龙门街上。
一时之间,龙门街上许多府邸中点起灯火,有许多其他府中的守卫,腰间配着刀兵,走出院子,虎视眈眈看向二人,等待自家主人下令。
天上云雾流转,遮蔽星光。
这一声大喝,惊醒了不知多少人。
李府同样如是。
当灯火又起,数道神蕴从这位尚书大人府上汹涌而来,落在陈水君、陈执安身上。
大门洞开。
又有足足四十位李府守卫鱼贯而出。
猛烈的真元自他们身上绽放而出。
这些守卫甚至还穿着兵甲……
大虞律令,二品大员,可养兵甲四十人,以行守卫之责。
而这四十兵甲身上甲皱闪烁寒光,手中长刀熠熠生辉,屡屡杀机落在陈水君、陈执安身上。
即便李家大半势力都在云州,可这尚书府,依然有五位玉阙门客,有四十位兵甲守卫。
这五位玉阙中,甚至还有玉阙四重玄池修为的人物,神蕴如剑,高悬于虚空。
京中重地,大虞最为安全的地方,李铸秋仍然养了不少强者。
兵甲之后……则是李铸秋、李夫人、李海邺等等许多李家人物缓步而来。
在红色灯笼辉光照耀下,李铸秋脸色铁青,眼神又浑浊无比。
他远远望着陈水君、陈执安父子,眼中的怒气似乎要吞噬了他们。
而龙门街上其他府邸中,不知有多少目光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