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师砚宁听着,分明就是不久前站在他们身后的婢女惠香的!
与她争执的男人声音明显带着克制的怒气。
“你为什么不拿了身契,这样我们就能摆脱那个人远走高飞了!”男人质问道。
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师砚宁自动带入了师衡。除了他们两夫妇,没有人会威胁得了侯府的这些下人。
“你现实一点吧,陈也,我与你拿了身契又怎么样?和你远走高飞,回去种田?再过一遍以前的苦日子?”
惠香冷笑,声音却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师砚宁记得陈也这个名字,今日下午来领了身契的,似乎是府上的下等杂役。
“你怎么了,惠香?你忘了我们在人牙子手中许下的约定了,等到攒够钱赎身,我们就远走高飞,去搭个屋子,男耕女织。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陈也用双手钳制住惠香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她,希望将她重新顾及对自己往日的情分。
惠香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用手掀开陈也搭在她身上的手。
“那是之前!我现在吃的好穿的好,我才不要和你去过苦日子。二老爷已经答应过我,说只要我帮了他这个忙,以后我就是世子侧妃!”
惠香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仿佛她已经是这个身份了。
世子侧妃?他也没见这惠香对他有多殷勤啊?
师砚宁听了个大概,只觉得是痴男怨女因感情之事产生的纠葛罢了。
回到房间内,师砚宁才自觉刚刚他们说的话有些不对。
这惠香就中的世子,大概率是师衡那个儿子师忱。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肯定。
不过他也太自信了吧,就觉得他的儿子一定能打败被先皇亲自教养的人吗?
师砚宁觉得可笑至极,嘴角出现嘲讽的笑意之后很快入睡了。
第二日,醒来便听见院子里有嘈杂的说话声。
他蹙眉,又无法继续入睡,只能穿好衣服出门看看情况。
与他一同打开大门的是对面屋子的师鸢,他们视线交汇,各自确定对今早的闹剧都不知情后,出了房门。
才出门,便看见几个家丁抬着一个白色的盖着白布的担架从中间走过,而刘嬷嬷跟在后头用手帕捂住口鼻,一副嫌恶的样子。
“站住,这是怎么了?”师鸢出声拦住往前走的那群人。
担着担架的家丁停下来,然后刘嬷嬷瞥了白布一眼,眼中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她站到师鸢面前,回禀道:“郡主,昨日这院儿里遭了贼人,陈也死在了刺客刀下。老奴将尸体抬去处理了。”
陈也?
师鸢在脑袋里搜寻了一圈他的名字,然后记起此人正是昨日才领了身契,今日就该离开侯府的人。
可陈也的院子也不在这儿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死在明月居呢。
“昨日,我并未听到有何响动啊。”师鸢回答。
刘嬷嬷面露尴尬:“许是侍卫们昨日睡得沉了,老奴也没让他们晚上值守,看来巡夜的差事得安排起来了。”
师鸢不再说什么,她觉得此事有蹊跷,又怕刘嬷嬷将问题引导到她新招来的几个护卫身上。
而师砚宁却明明白白看到站在师鸢不远处的丫鬟惠香面色不正常,眼神慌乱
家丁在此处等着刘嬷嬷的吩咐,准备重新抬走。
“慢着,让我看看尸体!”师砚宁说道。
师砚宁快步走过去,穿过从两个家丁中间穿过去。
来到担架边,他先蹲下身体,然后默念了一句“得罪”,掀开了白布。
躺在担架上的陈也面色惨白,嘴唇青紫,似乎是冻成这样的,但师砚宁能确定,这不可能是他的致命伤。
哪个男人在这冬天来找相好会故意少穿两件?
他将白布往下面一拉,果然在陈也的腹部发现一道刀伤。
那刀伤的创口小,并不像寻常剑,或者长刀,而是匕首!
阿海和潜影卫都在侯府左右保护,有什么风吹草动是逃不过他们的目光的。不可能是有刺客。
昨夜他听见了陈也与惠香的争执,惠香是最有杀人动机的。
全府上选,除了杏儿,也就迎春和她知道她们最先知道选拔侍卫的初衷是因为回府之前差点被刺杀的事儿。
现在用这个事儿来做挡箭牌,恰到好处。
师砚宁看了一眼躲在师鸢后面的惠香,然后起身来向刘嬷嬷说:“处理掉吧。让他好好安息。”
“额……”刘嬷嬷欲言又止。
招呼家丁将尸体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几步,又停下,回过头来。
她想要打探打探师砚宁的口风。
“世子可有看出什么?”刘嬷嬷问。
师砚宁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刘嬷嬷的话往下接。
“这刀口与我们之前被刺杀,敌人拿着的匕首一模一样,可怜了陈也了。”师砚宁感叹道。
“可是……陈也又怎么会出现在明月居,他不是应该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今日离开侯府吗?”
师砚宁抛给刘嬷嬷一个问题,显然他是故意的。
他为的就是看惠香和刘嬷嬷的反应。
刘嬷嬷心虚地看了一眼惠香,然后开脱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陈也发现了刺客,跟到了明月居,所以才惨被杀害的。”
“这么说来,他还是个忠仆了。那就请刘嬷嬷将他好好安葬了。”师砚宁嘱咐完,就去找师鸢了。
刘嬷嬷应了句是,就顶着满头的虚汗,令下人将陈也的尸体抬走了。
“阿姐,你才起来吗?”
师砚宁走过去对师鸢进行日常关怀。
“才起,还未盥洗呢。就被这外头吵得头都疼了。”
师鸢懒懒地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说的话里有些嗔怪的意思。
“惠香,听见了没,还不去给郡主打盆水来!”师砚宁借机说。
被刚刚师砚宁一番操作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惠香,听见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