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
秦风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自从秦商的腿好了,秦风对苏云漪的态度,那几乎是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现在只要苏云漪不是要秦商的命,秦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只是苏云漪一句话的事。
秦风压低了声音,提醒苏云漪:“京城有些人蠢蠢欲动,世子说我们入城的时候大概会遇上一些事情。世子让苏小姐不要担心,他都能解决。”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尽管秦商提前做了准备,但谁都没有想到,出来拦住秦商的不是派来挑衅的人或者打手,而是一个孩子。
“是秦国公府吗?”衣衫褴褛的小孩跪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伤疤,抬起头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覆盖了大半张脸的黑色胎记。
城门口本就是人多的地方,这么一闹,关注过来的人自然不少。
小孩很害怕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下意识想将头发拉下来挡住脸。
可一想到那个人交代的,小孩闭着眼豁出去了。
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稚嫩纤细的嗓音穿过嘈杂的议论声,传到在场大多数人的耳朵里。
“您是秦世子吗?求求你,帮我找到姐姐吧!姐姐说你是大雍的战神,在边关保护百姓,是好人,求求你,帮我找到我姐姐吧!”
小孩哭得不能自已,不停磕头的动作众人都看在眼里。
没几下的功夫,小孩的额头青紫一片不说,还渗出了血迹,滑过鼻梁,顺着脸颊滴落。
秦风从马上下来,抬手就要去将小孩提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才回京城,就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他们面前磕头下跪成这样。
便是知道这孩子是有事相求,传出去对秦商的名声也不好。
当然,这个损失是最小的。
最要紧的是,这个孩子在逼着秦商露面。
在马车里,秦商坐着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但如果出来呢?
那么这里所有人都会看见秦商双腿残废,被人搀扶着,甚至是背着抱着下来,坐在轮椅上。
偏偏这孩子还提起这些年秦商被民间称作“战神”的事情。
这是要让秦商在这些人的目光下露出最不堪的一面。
威风凛凛,在边关震慑匈奴的战神,如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比起特地安排人来捣乱,这个孩子的出现简直是杀招。
并且,他们还不能做出太大的反应。
跟残废了秦国公府世子相比,这个衣衫褴褛全身都是疤痕,跪在地上都磕出血来的孩子更可怜,更能让人同情。
“好绝的手段。”薛荷在后面的马车里听到了前面的动静,很快也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凑到苏云漪身边说:“表姐,这一招用得也太阴损了。秦商倒是可以不露面,直接应下来。可这些年秦世子的名声太好了,好到出现这件事情都会让人觉得不行。”
这就好比一个圣人突然没有做到他从前都做的事情。
哪怕有一部分会理解你的难处,可更多的人会因为各种阴暗的情绪往坏处去想。
苏云漪拍了拍薛荷,示意她回到绒花里。
在秦商即将露面的时候,苏云漪从马车里出来了。
“你要找你姐姐?”苏云漪戴着面具,一袭蓝衣衬得她身姿窈窕。
但让人奇怪的是,她不仅戴着面具,还戴着手套。
刚才在马车里,苏云漪在这个孩子磕头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怨气。
她这一路上并非什么都没做。
随手超度了几个荒郊野外的鬼,还有那两个被关在银铃里的婴灵也一直都在蕴养着。
可苏云漪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怨气,比起之前薛荷身上的有过之无不及。
但又难以捕捉。
浓郁,却不在此地?
这才让苏云漪下了马车。
她来京城是要报仇,但元君的事情也没有忘记。
主次,苏云漪还是分得清的。
“你姐姐是怎么不见的?”苏云漪走近了才发现,这个磕头的狼狈小孩,竟然是个小姑娘。
只是过于瘦弱,加上身上又脏兮兮的,这才没让人看出来。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苏云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倒不是觉得苏云漪出现的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人太奇怪了。
“秦风,把她带上我的马车。”
秦风犹豫片刻,提醒苏云漪:“这孩子可能是故意安排来的。”
“她的姐姐确实失踪了。”苏云漪语气笃定,见秦风犹豫,也明白自己现在跟秦商是合作,但接下来大概率是要住进秦国公府。
随意安排人到人家家里,总要有个交代。
苏云漪耳边的碎发又拂动几下,苏云漪说:“这孩子姓张,叫张二丫。家住城北敦化坊。从前家里小有薄产,经营了一个铺子。不过父母接连病逝将家里钱财耗尽,她算是被姐姐养到十四岁。”
秦风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张二丫:“她有十四了?”
这瘦小的样子,看着说有十岁都够呛。
张二丫呆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位戴面具的姑娘,听着对方讲出了自己家里的事情,张二丫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姐姐确实失踪了,还失踪了一年半,但敦化坊那边当差的人并不放心上。不仅如此,族里的人以她是女子又年幼为由,抢占了她家的房子,这才让一个孩子沦落至此。”
苏云漪才说完,张二丫猛地扑到她面前,再次疯狂地磕头:“神仙姑娘,您说的不错,姐姐真的失踪很久了,我想找到姐姐,可他们都不听我的。”
张二丫压抑了一年半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
姐姐失踪的时候,她只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小孩,还没回过神来,家里的宅子没了,她被赶出来了。
那些人不是说姐姐吃不了苦跟货郎私奔,就是煞有其事地说姐姐上了一个富商的马车去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