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漪闭关的这几天,京城上下因为荷花池的事情争论不休。
那些从荷花池里挖出来的尸骨被罗列了可以作为识别的细节,大理寺派人将告示张贴出去,等着有人前来认尸。
不过三日,就有好些人来大理寺。
这些人都是这几年家中有女子走丢的人家。
加上那处荷花池位置特殊,渐渐地也有人把这些事情与大长公主扯上关系。
“那荷花池可是大长公主在的时候就有了,后面宅子卖出去,旁地都动了,就荷花池没动。你没听说?好多都成了骨头架子,有人都死了超过二十年,那还不是跟大长公主有关系?”
“你小点声,不要命了?那可是大长公主!”
茶馆酒舍里都有人私底下讨论这件事。
被卷入风波的大长公主也意外地没有去宫中找天晟帝,而是闭府不出。
这实在是不符合大长公主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夫人,这事儿会不会……”丫鬟萍儿跟在苏云梦身边,有些担心地说:“大长公主要是真的……那姑爷怎么办?”
谁都知道,洛泽熙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大长公主。
只要大长公主在,洛泽熙的仕途就是一片光明。
当初苏云梦费尽心思将婚约从苏云漪手里抢过来,这也是重要原因。
现在大长公主身陷这种传闻中,态度又与往常不同,苏云梦也担心那些姑娘的死真的跟大长公主有关。
苏云梦当然不是在意那些姑娘的命。
若是怕众怒难犯。
“闭嘴!”苏云梦神色一凛,对身边的萍儿喝道:“这些都是市井小民的无端猜测罢了。”
“是!”萍儿连忙低头。
主仆俩明面上对这件事好像不怎么上心,但苏云梦的心里却生出一点慌乱来。
尽管苏云梦坚信大长公主不会轻易倒下。
以大长公主对当今陛下的恩情,说句不客气的,便是大长公主去世了,陛下也会照拂大长公主这一支。
可苏云梦心里就是无端生出一点慌乱来,总觉得有些事情要脱离掌控。
“抓住了!李岩被抓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高喊了一声。
苏云梦正踩在上马车的小木凳上。
听到这话,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街口处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那人梳着高马尾,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面容看着有些可怕。
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笼子,被厚厚的布盖着。
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拖着笼子的马车边缘贴着各种黄符。
“那里面的是李岩?”苏云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岩虽然辞官,可他曾是探花郎。
现在被逮捕回京,就是这么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秦商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难道就不怕满朝文武对他此番举措不满吗?
“先不回府,我们去大理寺看看!”苏云梦心头惴惴,对身边的萍儿道:“还有,派人把李岩回京的消息送去大长公主府。”
“是!”
李岩被逮捕回京。
这件事情很快在京城各处传开。
原本只是六人失踪的案子,在大理寺一直拖拖拉拉没个进展。
结果落到秦商手里后,不仅查到了李岩头上,还从荷花池里挖出了那么多尸骨,更是扯上了大长公主。
现在拖了这么久,总要有个结果吧?
一时间,京城中诸多人都关注着大理寺的动向,就想知道这桩案子究竟要如何了结。
与此同时,秦国公府里,薛荷和张白霜都吊在房梁下的阴凉处,看着紧闭的房门,忧心忡忡。
“表姐怎么还不出来?之前门口的水迹都消失了,表姐是不是成功了?”
与铁链挣脱后,张白霜身上再也没有那么浓重的怨气。
这几日,张白霜只要有空,就会远远地看着妹妹。
到了夜里的时候,还能近距离地靠近站在妹妹的床边。
张白霜很清楚自己能够有今天,都是苏云漪的关系。
见薛荷担心,张白霜在旁边小声说:“苏姑娘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那些水迹是怨气凝聚,现在都消失了,大约是苏姑娘快降服那股怨气了。”
张白霜不好在薛荷面前表露太多情绪。
这些天的高兴也没敢在薛荷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张白霜可以无所顾忌的靠近妹妹张白露,那都是因为苏云漪将一直缠绕着她的铁链取走了。
苏云漪一天没能好好地走出房间,张白霜就要惴惴不安一天。
“表姐肯定可以的!”薛荷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门,两鬼吊在房梁上,也就是周围没人能看见她们的身影。
否则分分钟要被这一幕吓坏了。
房间里,苏云漪身上的疤痕都裂开了,正往外流着血。
暗黑色的血液几乎将苏云漪整个人都染成了一样的颜色。
身上的衣服也分不出之前到底是什么模样。
苏云漪浑身颤抖着,疼得喉咙间发出细细的呻吟。
只差一点点了。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别人。
白玉朱砂笔和短剑都是元君所赐。
苏云漪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有元君的支持,会不会又变成那个人人可欺的孤魂野鬼。
她死过一次。
又“活”了过来。
从前苏云漪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可这一刻,她那么直观的感受到,自己是那么的渴望生,渴望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活人。
苏云漪感受着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另外一股力量,忍受着几乎被撕裂一般的痛苦,苏云漪才将那股力量真正驾驭住。
浑身是血的苏云漪坐在床上,周围都是浓浓的黑血,整个房间看起来都有些惊悚。
她缓缓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