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太可笑了!”李岩眼中满是讽刺,笑到最后眼泪都落了下来。
“真是,好大的阵仗。敢问大人,如今是为了死者,还是为了被卷入的大长公主?”
“放肆!”
秦商还没说话,负责督办此案开堂审理的聂秉峰先开口了。
事情闹到现在,所有人都在竭力模糊大长公主在这件事情里的影响。
现在李岩一开口,就要把大长公主再扯进来?
聂秉峰哪里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岩,不要说一些和案子无关的事情。”
“无关?”李岩表情讥讽,啐了一口。
这行事作风与往日里那个儒雅的探花郎完全不同。
李岩就没想过低调行事,说:“谁说无关?京城如此大,那么多宅院,大人你猜猜,我为什么非要选曾经大长公主的宅子?”
“所以,那些女子的死都是你所为?”秦商根本没被李岩牵着走。
他自然清楚陛下的心意。
尽管秦商对此不怎么赞同,但陛下还安排了聂秉峰过来监督审案,足以说明陛下对此事的看重。
便是秦商想要任性一回,也要有所顾虑。
更何况,大长公主在这件事情究竟有多大的影响,现在还是未知数。
而那些被害死的姑娘,却是实打实的。
“李岩,你还不交代?”秦商可比聂秉峰显得更为威严,剑眉凤眸,端的是一派威风。
李岩没有见过秦商。
但听说过秦商在边关的事情。
毕竟是武将出身,稍稍调动怒气,便恍若一阵血雨腥风扑面而来。
“交代!”李岩却显得有些不着调,甚至站起身在公堂慢慢踱步。
他虽然辞官,却依旧有功名在身。
按照律例,在公堂上可以不跪。
正是如此,哪怕秦商和聂秉峰这边给了不少压力,在旁人看来,李岩的气势也不差。
比起秦商和聂秉峰关注着案子进展,苏云漪却在观察李岩这个人。
“不对。”苏云漪低声摇头。
很不对。
如果害死那些姑娘的事情是李岩做的,那么这人身上怎么都该沾染血气和杀孽。
死了那么多人,便是再有什么偷天换日的本事,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李岩不是凶手?
苏云漪浅浅蹙眉,想看李岩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都会交代的。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堂上的两位大人。”李岩深吸一口气,眼眶竟然红了一圈:“我想问,若是没有把事情与大长公主联系在一起,你们还会如此慎重对待?是否这些没有身份的庶民,就不配得到你们关注的目光?”
“早在之前就失踪了那么多人,那六个姑娘失踪的时候,同样是满城风雨。可大理寺做了什么?”
李岩的话,掷地有声。
他在质问,质问整个大理寺对案件是否重视。
质问朝廷,是不是只有把命案与大长公主联系在一起了,才能得到应得的关注?
“大理寺不闻不问,眼看着那些失踪姑娘的家人伤心欲绝。”
“直到与大长公主相关,你们才派人调查,才如此大张旗鼓地升堂。可笑!可笑至极!”
李岩的一番质问,让坐在一旁的聂秉峰直接黑了脸。
他又不是瞎子,自然注意到了李岩说完话后,外面百姓便隐隐有议论声传来。
尽管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可李岩这番举动,简直是在危言耸听,在惑乱人心!
“李岩,你也曾是探花郎,在翰林院入职。朝中……”
“就是做过官,才愈发觉得你们这些官员,官官相护!”
李岩抢过聂秉峰的话,大声的怒吼:“在你们这些权贵的眼中,普通人的命根本不算命!大长公主,多威风凛凛啊!她那么尊贵,所以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性命!”
这话简直是在地火上浇油。
秦商皱眉,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李岩的目的。
害死了这么多人,被抓的时候只是稍稍做了一点反抗。
这一路上都待在牢笼里安安分分的没有其他小动作。
现在到了公堂之上大放厥词。
说出来的话跟案子没有太大的关系,却将矛头全都指向了大长公主。
“你与大长公主有仇?”秦商问他。
原本还在嚣张的发表着自己看法的李岩突然一顿,沉默片刻后梗着脖子去看秦商:“是,我跟她有仇。”
“所以,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报复大长公主?”秦商脑海中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李岩看见了秦商脸上明明白白的疑惑。
他依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是,他是害死了很多人。
可只要把大长公主拉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那些姑娘也都是死得其所。
“你们这些生来便是权贵的人,如何能懂我们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人?”李岩嗤笑,反而更愤怒了,扯着嗓子,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们想要做什么事情,只肖动动嘴,就有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地给你们去完成。可我们不一样。我便是寒窗苦读,考取了功名,想要一个公道都做不到。”
李岩满是愤慨,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他,都辜负了他。
“你们以为,我在翰林院好好的为何会与上峰不合?无非是上峰要讨好大长公主,拿我做了问路石罢了。”
李岩怒视着秦商。
他看着秦商,心里酸涩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生来就拥有一切。
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是投军去边关,定然是从底层做起,九死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军功。
可秦商呢?
生下来便是秦国公府的世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