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秉峰本来就对苏云漪出现在公堂之上心存不满,现在听见苏云漪插话,更是控制不住火气,直接道:“小小女子,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此事自有我与秦大人商议,你在这里插什么嘴!”
聂秉峰倒是听说了秦商这次回京,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
至于那些传闻说这个女人是术士之类的话,聂秉峰就没相信过。
只当苏云漪和秦商的关系不一般。
想来也是,秦商在边关八年,从毛头小子长成了如今青年的模样,身边会没有个女人?
聂秉峰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度,也够给秦商面子了。
没有在一开始把苏云漪赶出去。
现在居然还对正事指指点点?
“若不是你说那些话,岂会将李岩刺激到当堂自尽?”
苏云漪原本是不想听聂秉峰的叽叽歪歪。
可这会儿倒是听出了聂秉峰的意图。
李岩突然自尽,自尽前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要说一点作用都没有……是不太可能的。
到时候往外一传,风言风语下,被魔幻成是朝廷碍于长公主,逼死了李岩的说辞都有可能出现。
天晟帝将聂秉峰派来,目的就是审理李岩这桩案子的时候,不牵扯到长公主身上。
可李岩明明白白地说了,他作恶就是因为长公主害死了他的母亲,继而导致他家破人亡。
事情办得一塌糊涂,聂秉峰当然要找一个人背锅。
秦商是秦国公府世子,又是天晟帝面前的红人。
推到秦商身上,说不定会引起天晟帝的不满。
但推到苏云漪身上就不一定了。
不过是个跟在秦商身边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好畏惧的?
想来秦商也正愁如何跟陛下交代,他这么做还给秦商指明了一条路。
苏云漪垂眸,冷笑一声。
她此刻倒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李岩说官官相护了。
“秦商,李岩之死不正常,魂魄也立刻灰飞烟灭,他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棋子。更何况,二十多年前就有人遇害,那个时候李岩才几岁?”
聂秉峰瞧不上苏云漪。
巧了,苏云漪也压根不搭理聂秉峰。
而是对秦商说:“这件事要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那股怨气现在被自己驱使,便是还没有被消弭,那股怨气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其中的奥秘,苏云漪也弄清楚了。
秦商知道苏云漪没动气,纯粹是不想理会聂秉峰和现在这摊事情。
该查的地方,苏云漪其实都给他查过了。
眼下李岩自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备而来,而且李岩身后还有人。
“我明白,辛苦你走这一趟。”秦商示意秦风和秦雨送苏云漪以及张白露回去,转头对聂秉峰说:“聂大人,这桩案子里,苏姑娘出力不少。若非是她,还不知道李岩要暗中害多少女子。李岩之死,本官会一五一十的禀告陛下,聂大人大可放心。”
聂秉峰气得脸色发青。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秦商好,结果这小子居然不领情,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如此不会做人,难怪回京路上只是传回来断了腿的消息,就有那么多人想要将秦商扳倒。
“好!那就有劳秦大人了!”聂秉峰拂袖而去,看都没看得上李岩的尸体。
苏云漪则带着张白露离开,路过苏云梦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苏云梦眼神震动,握着萍儿的手不自觉用力,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你……”
苏云梦想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苏云漪。
可她清楚的记得,柴家兄弟来禀告的时候说过,他们将苏云漪几乎被他们剁成了肉酱。
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那么眼前这个脸上还能看见刀疤,又与苏云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洛夫人。”苏云漪朝着苏云梦缓缓勾唇。
“你……”苏云梦只觉得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哽着。
往日能言善辩的那张巧嘴,此刻也僵硬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又在大理寺见面了。”苏云漪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在苏云梦面前表露身份。
只是,她一个被害死的人,为什么要在加害者面前戴着面具藏头露尾?
这张脸,该害怕的人不是自己,恰恰是苏云梦他们。
“你是苏笙?”苏云梦声音还发着抖,但面上强装镇定,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姑娘的长相倒是与我那位不成器的姐姐相似得很。”
“哦?”苏云漪挑眉:“是吗?竟然这么凑巧的事情。”
苏云梦听着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张脸。
后背明显生出汗意。
但苏云梦既然敢跟着孟氏一起这么算计苏云漪,自然也是个狠人。
“是啊。我也觉得凑巧得很。苏姑娘与秦世子关系那么好,自然不可能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姐姐,与人私奔,至今下落不明。”
苏云漪仿佛这说的是别人。
还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与人私奔这种事情,的确有辱门楣。”
就在苏云梦以为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只听苏云漪陡然间话锋一转,说:“我呢,会一点看相算命的本事。洛夫人,你这平日里多思多忧,只怕有伤身体。面上的兄弟宫凹陷,你那位姐姐大概率是已经不在人世。这里就是大理寺,不如报官?”
“不用!”苏云梦下意识反驳。
因为精神一直紧绷着,以至于整个人的反应显得有些大。
“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烦苏姑娘费心了。”苏云梦慌乱地解释。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人看着,苏云梦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
原本只是想来看李岩的案子要如何升堂审理,好将这些事情告诉大长公主,也尽早做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