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苏夫人这么难以启齿。”苏云漪好整以暇的看着孟氏继续演戏。
手指继续在衣袖边缘摩挲,仿佛在摸上面的绣纹。
“特使不知,我初次见你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孟氏说着,眼睛竟然红了一圈,一副不好说的模样,欲言又止。
见孟氏这么爱演,苏云漪当然愿意配合她继续演下去。
“夫人有什么还是直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说了。”
听到这话,苏云漪差点在面具后面笑出了声。
怎么按照孟氏这话的意思,像是她逼着孟氏说话似的。
“其实云梦并非苏家的长女。只是到了京城后,我们一家不愿意再生事端,这才如此。”孟氏捏紧帕子,擦眼泪的时候还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苏云漪。
只可惜苏云漪一直都戴着面具,让孟氏就算是想要观察她的反应,也看不出苏云漪的表情和神态。
“八年前,苏家长女私奔逃家,让苏家在济州被不知道多少人讥讽嘲弄。”孟氏眯着眼,见苏云漪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继续说:“那苏云漪浪荡不堪,不仅拖累了苏家的名声,还连累外祖薛家都被指指点点。”
“特使觉得,这样的人,我们是不是不该提?若是在京城还说起这个苏云漪,苏家又要成为京城的笑话了。”
苏云漪虽然不知道孟氏怎么突然发难。
但在警惕心使然下,苏云漪开口便问:“外祖薛家?怎么?那位长女不是夫人的女儿吗?”
孟氏见苏云漪这样还无动于衷,知道这几年下来,苏云漪确实长进了。
轻笑一下,讽刺道:“我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惜我前头那位薛姐姐,生下了这样一个让家里人丢尽了脸面的女儿。听闻还有人觉得此举实在是败坏风气,提着粪水去浇了那位薛姐姐的墓碑。还有人要将薛姐姐的坟茔都刨了……”
知道讥讽苏云漪本人没用,提起薛家被指指点点也没用。
孟氏干脆说起了苏云漪的母亲薛氏。
这些也不是孟氏胡编乱造,而是确有其事。
苏云漪私奔的消息,是孟氏故意派人在济州城内宣扬的。
因此知道的人不少。
也正是如此,济州不少老秀才都觉得苏云漪此行出格,必须以儆效尤,免得其他家里也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这样的舆论风波下,自然有人借口为正风气,又畏惧薛家财大气粗,便欺负到了薛氏这个死了的女人头上。
苏明对此举不满,也只是口头上警告了一下。
但还是有人不断去薛氏坟前闹事。
为此,薛家不得不派人将薛氏的坟茔保护起来。
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济州一些人的不满。
薛家灭门后无人伸张,除了那些心知肚明的人之外,就是真有人不待见薛家。
不待见的重要原因就是苏云漪的事情,以及在一些人去薛氏坟前捣乱的时候,薛家在盛怒下处理了不少人,积攒了不少怨气。
那些人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反抗的薛家人才是不对的那个人。
毕竟,在他们看来,薛氏就是生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败坏了济州风气。
薛家不仅不跟着他们一起,反而阻止,那就是薛家也有纵容。
苏云漪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薛荷不曾提起,济州更没有人谈论。
孟氏轻笑,似乎是惋惜:“我听闻那位薛姐姐也是个温柔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我也想要好好教养她,可惜那孩子不愿意听我的。只因为瞧见了我对她与对云梦不同,便生了隔阂。”
孟氏很是惋惜的说:“我倒是想一视同仁,可我是个母亲,我总是忍不住要偏心自己的女儿,这也是没法子的。”
苏云漪悄悄吸气,没有顺着孟氏的话说,而是反问她:“是吗?原配遭此大辱,苏大人就无动于衷?”
孟氏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都说起了苏云漪的亲娘被这样侮辱,苏云漪的重点却是苏明的反应?
孟氏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屏风,很快又收了回来。
她知道,如果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受影响的一定是自己。
“怎么会?那毕竟是结发夫妻。我那夫君自然是愤怒非常,可做出这些事情的都是一些贫苦人,只能派人将那位薛姐姐的坟茔清理干净,便也罢了。”
“贫苦人?”苏云漪轻笑。
她这八年见识的太多了。
地府什么鬼没有?
奈河什么恶鬼没有?
粪水对孟氏这样的人来说是脏污的东西。
可要真是贫苦人,一桶粪水是可以卖钱的。
“苏大人想来是被骗了。穷苦人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他们那里会懂什么败坏风气的事情?每日想办法果腹都是问题。而且,一桶粪水,苏大人大概是当官久了,不知道这粪水在穷苦人之间也是能卖钱的。不然怎么会有收夜香的人呢?”
孟氏抿着唇,怔楞着没想到苏云漪到了这会儿还能拐着弯骂苏家何不食肉糜。
要么是苏明何不食肉糜,要么是苏明蠢到原配妻子被这样侮辱了还能再被骗一次。
孟氏这会儿其实有些后悔了。
她想起先前父亲曾教训过她的话。
说她那些手段只能用在后宅。
孟氏从来不听这些。
她自小跟在孟相身边长大,出生的时候孟相已经踏入仕途,家里的条件自然好了许多。
不像上头的姐姐,哪怕再穿锦衣华服,也难以掩饰那一身穷人家的气息。
孟氏一直都觉得自己比家里同辈强,出去后看着那些人在自己三言两语下耍得团团转,又觉得自己比那些人都强。
也就慢慢养出了这无法无天的性格。
被孟相教训的时候,孟氏不以为意。
她都可以设计杀了苏云漪,还将苏云漪和洛泽熙的婚约转到自己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