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漪在忙乱中还给贺康把禁言咒解开,握着短剑警惕地盯着冲过来的厉鬼。
这只厉鬼与奈河里的那只水鬼完全不同。
它有水鬼的形态,但那一张张脸又分明是婴灵。
就在苏云漪正面应对的时候,那只厉鬼却中途停下。
停下不说,还朝着苏云漪发出一声凄厉哀怨的婴儿啼哭,随后整只鬼化作一滩水,猛地泼在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地上一滩散发着阴寒之气的水迹。
“那东西怎么走了?”贺康立刻上前,揣着青云观的八卦镜和铜钱剑,还一副要跟那厉鬼再来几个回合的样子。
“苏特使,方才那个,就是玉溪村的厉鬼?”肖明飞上前,表情不忍:“那都是一些眼睛都不曾睁开的孩子。”
“厉鬼?”贺康瞪大眼,都不给苏云漪说话的机会,而是转头去看肖明飞,尖叫着说:“你在同情什么?如今是正午时分,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就是修炼过的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那只厉鬼不仅在正午时分出来了,还差点把我掀翻。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贺康对于女婴塔镇压的女婴,还是在河里被溺死的女婴,没有任何想法。
他在京城的时候都见过有些人家生了女儿还会将女婴丢进尿桶里溺死。
先前听肖明飞说什么违背律法。
便是有人去报官,那些官员也不会为这些事情费心费神的。
他叉着腰,说:“那比一般的厉鬼还要厉害得多。”
只是很快,贺康又一脸胆小地去问苏云漪:“这鬼长得也太厉害了些吧?按照你们拿到的消息不是说,它也就冒出来半年?半年就成这样子了?要是再长长……不敢想不敢想!”
“是。”苏云漪应下,但动作却没有停下。
快速检查了厉鬼走后的水渍,又起身对贺康等人说:“走,去找秦商。他带着我表妹和张白霜去河边查看石塔了。我怀疑是那边出了动静,那只厉鬼才放弃攻击我,转而离开的。”
“那还不快点!”薛槃才不管什么厉鬼厉害不厉害。
反正他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收了那只厉鬼?
以免那只厉鬼败坏了皇陵风水,影响国运。
更何况,秦商等人的安危也是薛槃这次的任务所在,可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一行人倒是很快朝着玉溪村外的河边赶去。
而此时正处于河边的秦商等人确实遇到了麻烦。
“这……这是河?”薛荷看着裸露的河床,震惊不已。
因为离了水而干死的鱼虾散发着阵阵臭味,腐烂后还吸引了不少虫子和苍蝇在附近。
腥臭味和腐烂的恶臭味糅杂在一起,哪怕薛荷和张白霜是鬼,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的想作呕。
“河没了?”张白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裸露的河床都能看出来,这条河并不小。
“你们在这里,我去上面看看。”张白霜觉得奇怪,对秦商和薛荷说了之后,起身去往河的上游查看情况。
“好,你小心些。”薛荷提醒张白霜,自己则留在秦商身边警惕着观察着周围。
一人一鬼找到石塔。
“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说过,这玉溪村并不富裕。这七层佛塔倒是建的各位用心。”薛荷撇嘴,跟着秦商上前查看。
只是相比寺庙里雄伟的石塔,玉溪村河边的这座石塔只到秦商腰部的高度。
不仅如此,石塔周围还有不少歪倒的香。
玉溪村被灭门都有半年了,这周围却还能瞧见香灰。
足以想象出,那只厉鬼没有出现之前,玉溪村的人对这石塔祭拜了多久。
薛荷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唇,恨恨道:“简直恶毒。”
玉溪村的人可不是为了祈福祷告才来这里上香。
而是希望石塔灵验。
这石塔的作用,就是镇压恐吓死在这条河里的女婴魂魄。
秦商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石塔。
从外形上看,与一般的佛塔没什么区别,
都有大殿、须弥座、塔身和宝顶。
只是通常用于雕刻七宝如来的佛像和佛教花纹的石塔,此刻却雕着一道道咒语和经文不说,须弥座和大殿的位置雕刻的全都是小孩死亡的惨状和恶鬼。
“不行。”薛荷只靠近了一会儿,就脸色难看地迅速后退,对秦商说:“这塔上的经文和符咒都有镇压的作用,我靠近了一会儿就觉得难受。”
薛荷虽不是什么威慑一方的大鬼,却也是差点就要被玄清炼成血衣厉煞的厉鬼。
跟在苏云漪身边后,薛荷修的鬼道,修为就算不能跟谢玉那样的鬼差比,一般的小鬼差面前,薛荷还是胜券在握的。
可这会儿却被一座石塔威慑得连连后退。
她都可以想象到,那些死去女婴的魂魄在河水中被镇压得如何痛苦!
“这玉溪村的人,真是死有余辜!”薛荷咒骂道。
做事这么不留余地。
真是死了也活该。
如果不是正事要紧,薛荷都不希望苏云漪将这厉鬼收了。
就让它去报复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恶意杀死的感觉。
秦商因为是活人的关系,在石塔面前并没有什么不适。
只是听到了薛荷的话后,也清楚了这石塔在河边的作用有多大。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
在战场上,还有十几岁的少年披甲上阵。
可这么多女婴因为偏见死在这里,还要被镇压。
确实让人心里不好受。
人之初,性本善。
那些女婴什么都没做过。
他从苏云漪那边听过鬼如何投胎的过程。
既然可以投胎,那就说明前世哪怕作恶,也已经在地府偿还了。
魂魄是干干净净的投胎。
熬过了地府酷刑,赎清罪孽,却一降生就因为女儿的身份被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