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卿,速速道来。”
苏不凡露出欣喜之色,催促道。
“陛下,两湖五州乃大夏膏腴之地,粮食今年喜获丰收,臣以为可令两湖五州将明年粮税提前收取,用于赈济瓜、肃、甘三州之灾民,如此可解三州之困。”
黄品源低头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苏不凡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喜色。
苏不凡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品源,心底暗暗冷笑。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没憋好屁。
你是怕朕的江山还不够动荡吧,提前收取明年之税,亏你想得出来!
这样恐怕受灾的地方没反,两湖之地先反了。
看来齐王与其羽翼在两湖之地有布置,这倒是得小心提防。
苏不凡心中暗暗思忖,忽然听到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愤怒道。
“陛下,黄御史此计万万不可!”
好奇打量,只见一名约莫30岁左右的清瘦男子从队列末尾快步走了上来。
此人其貌不扬,属于放在人群中很难被发现的那一种。
看其身上官服为绯色,按照大夏官服标准,四品以上紫、六品以上绯,九品以上绿,其上绣鹭鸶,是为六品官员。
这是能够上朝最低品级的官员。
“这位爱卿姓甚名谁?在哪部任职?”
“启禀陛下,臣张良,任户部郎中。”
张良手捧芴板,躬身行礼禀报。
“张爱卿,你对黄御史的建议不认同?详细说说你的意见。”
苏不凡好奇问道。
“是,陛下。两湖之地虽未遭灾,但百姓手中余粮仅够糊口而已,若是强行提前征收明年之粮税,恐引起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张良面带忧色道。
“胡说!两湖之地连年丰收,乃是我大夏最为富庶之地,百姓颇有家资。每年粮税不过十五税一,百姓岂能没有余粮?”
黄品源厉声驳斥道。
“陛下,两湖之地,虽富庶,然人口稠密,加之大部分田地皆为地主豪绅所有,百姓耕种除了交粮税之外,还要向地主交地租,林林总总下来,其手中所余粮食仅够糊口,若遇天灾,就会陷入饥荒。望陛下明察。”
张良恳切道。
“张卿,你如何得知?”
苏不凡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愈发重视其发言。
“启禀陛下,臣进京赴任前,在禹州睢县担任县令,深知当地土地兼并情况之严峻,田地十之七八皆握于地主豪绅之手。”
张良一脸愤慨道。
“张郎中,你不要在此危言耸听。我大夏按田亩收粮税,地在谁手中,便收谁之税。如你所说,田地大都握于地主之手,那直接向地主征税,如何能够影响到普通百姓?”
黄品源继续反驳道。
“陛下臣赞同黄御史的意见。臣也在两湖之地待过,情况并非如张郎中所言。”
有一大臣站出来发言支持黄品源。
紧接着又有好几人站出来力挺黄品源。
苏不凡看了一眼站出来的几人,皆是登基仪式时与黄品源一起吵着要废黜自己的大臣。
心底冷冷一笑,面色如常道:“好,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朕会好好考虑你们的建议。”
“陛下,切不可如此啊!”
张良忧心忡忡道。
“朕知道了。”
苏不凡挥手阻止张良继续说下去,目光扫过殿上众大臣,问道:
“除了黄爱卿所提的方案,诸卿可还有别的方案?”
“陛下,臣昨日所提之方案,您考虑如何?”
户部尚书朱健强略一思忖,躬身上前道。
“陛下,时间不等人啊,每多犹豫一天,三州百姓就多受一天苦。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臣请陛下以三州百姓为重,早下决断!”
左丞相俞书言眉头紧蹙,上前进言。
见他发言,殿上大部分大臣皆齐声请命:“请陛下早下决断!”
苏不凡扫视一眼,道:“诸卿,我大夏缺粮否?”
一众大臣都懵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在讨论如何赈灾吗?怎么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上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大夏肯定缺粮啊,否则国库为何空虚,三州为何无力赈济灾民,要向朝廷求救?
俞书言眉头紧蹙,眼中光芒明晦不定,仔细思索着苏不凡此言的用意。
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苏不凡的问题。
“朱尚书,你掌管户部,你来告诉朕,大夏缺粮么?”
苏不凡见无人回答,直接点名朱健强。
朱健强眉头紧蹙,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偷偷望向俞书言,却见对方并未看过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禀报道:
“启禀陛下,缺,否则也不会出现如今的情况。”
“呵,那朕就感到疑惑了,朕看过户部统计的数据,全年收取粮税667万石,据此推算全年粮食产量约为1亿石。按大夏人口6000万,每人每年吃掉一石计算,总共消耗6000万石。还有约4000万石余粮。你告诉朕,大夏缺粮,缺在什么地方?!”
苏不凡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已经近乎是吼。
大殿之上回荡着他愤怒的声音。
朱健强被他这么一吼,吓得低头不敢吱声。
他根本就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短短一日,就将这些数据都已经掌握。
“陛下,您说得没错,这不刚好印证了刚才黄御史所言,百姓手中余粮颇多吗?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推行新税法,赈灾和增加朝廷收入。”
俞书言眼珠一转,沉声禀报道。
“对对对,陛下。俞丞相说得对!”
朱健强忙附和,眼神感激的偷望了俞书言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丞相,这反应就是比自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