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别离
“你们说,我接下来的打算会是什么?”
王一反问着听完他这个故事的众人,众人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就像王一说的那样,他一开始真没那么多想法。如果他开局不是以流落街头来到这乱世,而是直接拜入龙虎山或者三一这样的玄门正宗。
那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这么多,做这么多。
因为那样的他就是山间逍遥客,人间疾苦虽能见,但终究离的远了些,做多做少,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去指摘他什么。
但谁叫自己没那好命嘞,偏偏就被扔到这乱世街头求活,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王师弟,为兄给你一句建议,这也是我们龙虎山第四十二代天师得到的教训,那就是除非亡国灭种,否则,异人不干国事。王师弟,你慎重啊。”
那一波来自老朱这个开国皇帝的君威打击,再加上老朱后面明里暗里动用世俗圈力量,直接给当时的龙虎山整的欲仙欲死,无论在世俗圈还是在异人界,地位都掉了个档次。让这位四十二代天师,一代天师,洪武十年就没了。
但这些跟自己一辈的同龄人,只要有那么一个提前想通了,站到自己这一边,对于后面他要做的事都有不小的帮助。
你瞧,这就是王一的目的了,若不能让你这位龙虎山未来天师去设身处地的思考,他这场棋差一着的落败就没意思了。
至于张之维口中这个四十二代天师嘛,名张正常,活跃在元末明初期间。
这些他有意无意被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都会变成此时一颗颗打在这些同龄人脑子里的子弹,让他们自己去找答案。
因为王一此时已经通过自己的故事,还有之前跟张之维的这场比武,给这些同龄人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王一身边的酒也喝完了,后半夜还很漫长。
至于异人不干国事嘛,要真是这样,那为什么燕武堂和机云社要扎根京城呢?又为什么在各方权贵之间游走,去谋一份看家护院的差事?”
所以他只是劝王一多考虑,而不是放下。
结果碰到老朱这个前后不一的主,一句‘天师,天岂可有师乎?’直接逼着这位天师在大明开国皇帝面前跪下,任由他剥夺掉他们龙虎山历代传承的天师名号。给他上了个大真人的称号。
面对王一的反问,在场虽然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岁左右的同辈人。虽衣食无忧,但该懂的道理都懂,听着王一反问他们的问题。他们知道了大概的答案,却没有任何理由去劝王一放下。
“我很慎重啊,如果我不慎重,现在已经是个刺王杀驾的浑人了,也没法在这跟大家喝酒聊天。只是再怎么慎重,有些事身在局中,是必须去做的,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做的选择!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那些把这个世道搞成这样的玩意,一个,一个的弄死!
她可是关外出马一脉的高徒,从清末到民国纪年结束的这近百年时间里,关外是个什么样子,遭遇了多少苦难,身为关外人的关石花最是明白。
只有张之维盘着腿,双手搂在袖子里,那天生修行人的气质衬托着他宛若一尊出尘谪仙,在那重新审视着对自己举碗喝酒的王一。
例如最简单的,在国难当头之下,自发组建起来的正道联盟。有时候因为形势所迫而组建跟有人牵头先组建,带来的效果是天差地别的。
“这方面的心思?我要说没有,你们肯定不信,毕竟我就一个人。但北边这批人嘛,既然你们听了我的故事,就该知道我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他们配让我对他们动心思吗?如果有时候因为大势所需,我即使再怨再恨,见到了也会出手相助,因为他们一时半会活着,比立马死了有用。但要说一路同行吧,说不得日后黄泉路上送他们的,就有我一个呢。”
赢了,声势那么大,异人界都会知道你龙虎山千年传承培养下的高徒,打不过一个在外面野蛮生长的独行侠。
听着张之维的劝告,王一笑了。
而此刻王一那边和老一辈这边的沉默,就是这个陆家寿宴后半夜的主题。
听着吕家大少爷吕仁的反问,王一笑了,等着就是你这句问!你不问,我怎么把我藏在燕国地图里的匕首亮出来呢。
一时间,全性这个教派因为掌门姚广孝的缘故,那是风头无两,别说龙虎山,就连其他名门世家,门派在那时都得绕着点全性走。
依托着元朝君王加封的天恩浩荡,承认的天师之名,近百年经营之下,那会的龙虎山颇有祖师张道陵时期的威势,又在元朝末年早早下注朱元璋,等到大明初立,就上赶着去进京面圣,好让龙虎山在世俗圈的威势能够持续下去。
良久,张天师也是意味深长望了左若童一眼。这时候,他才明白刚才为什么左若童提议让他们这些老一辈的离远一点,给这帮年轻人空间了,合着是在给王一搭台啊。
所以就算他知道了答案,他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避开所谓的天机,内景,去给答题者多透露点解题思路,试一试让答题者把这个答案答的更好些。
王一浅笑着戳破异人界各家流派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让张之维也尬住了。
篝火在一旁燃烧着,照着此刻围在篝火旁饮酒的一众同龄人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点到即止,剩下的他们自己会填上去。
这些道理啊,拜这个世道所赐,他明白的很早。
这是他修为有成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酒虽好,却没法灌醉现在的自己。
尤其是这些同龄人唯一的一个女娃,关石花。
因为答案答的越好,在这乱世之中死的无辜人就会少上那么一些。
说着,王一就要先走,却被陆瑾喊住了。
“诸位,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只希望他日我们有缘再见时,彼此之间还能像今夜这般喝酒,不为脚下的立场而形同陌路。”
只有张之维,他勉强有那么一个跟王一一样的立场,因为他跟王一一样,是孤儿。
王一起身,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