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割开他的喉咙、拔了他的舌头。
——让他闭嘴!!!
身体里的血液在肆意哀嚎,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抗议。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哈,”我轻呵出一口气,“请恕我拒绝。”
冷静、冷静。
一旦失去了理智,一旦不够冷静,那么谈判和交易从开始我就会落入下风。
疯子。我毫不怀疑眼前的人就是个疯子。他衣冠楚楚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肮脏又堕落的灵魂。
“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利。”埃舍尔不怒反笑,轻而易举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但你之后一定会同意的。”
怪异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笑容充满了自信,他似乎预料到了我会是这个反应,可他为什么又会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去找他?
“扭曲所铸就的性格会让自己对他人的爱变得极端。眼睛可以暴露很多情绪,你爱着那位纯洁的人偶、想将他占为己有、想将他带进深渊里永远不得逃脱……”
那些对我的性格开膛破肚的分析让我觉得糟糕透了,每一个字飘进耳朵都像冷风刮过皮肤,冻的手脚冰凉,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他说的没错。
我是爱着倾奇者。
我生性恶劣,见不得别人好,凭什么我在现实里孤身一人,他却在提瓦特美好生活?
所以我要毁掉他。我要把他的性格也带到和我一样偏执。既然我不好过,那么他也别想好过。
我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一直藏在身上防身的小刀像飞镖一样被我投掷出去,从他耳边擦过。
“滚。”我冷漠地吐出一个字,笑容在一瞬间收敛,眼里全是阴戾。
眨眼的瞬间,他来到我面前,一只手犹如镰刀朝我的脖颈袭来,好似要用那锋利而危险的刀叶狠狠切断我的脖子。
瞳孔骤然放大,求生欲使大脑发出强烈的警铃声,喧嚣着叫我离开。
他的手径直穿过我的脖子。可那种下一刻就要死在他手里的感觉却依旧存在。
“碰不到呢……”他呢喃着,手重新垂在身侧,若无其事的离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他转身离去后我便脱力地跪坐在地上,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的大脑缺氧。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意识会开始变得模糊,但对我来说,窒息感就像淹死在陌生的海里,求生的欲望会让我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
——我们来日方长。
这是他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我甚至想到了未来我去找埃舍尔的原因、找他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做好了一切应对方案后我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而之后的几天里我也没再去找丹羽,听说他在忙御影炉心的事情,已经脚不沾地了。
倾奇者也很久没回来没回来估计就是被抓起来了,这里的人个个都比我厉害,我也不会去自讨没趣跑去救他。就算能找到他我也没办法带他离开那。
我就这样静静地待在屋子里,时不时透过窗户看一眼外面的情况。中间桂木来过一次,告诉我最近这里不太安定,让我好好待着不要出去。
他隐瞒了倾奇者的事情,但我不在乎。
直到约半个月后,御影炉心污染越来越严重,桂木把倾奇者救了出来,让他带着那枚金饰去往鸣神岛找雷电将军(据说是庇护他们的神明)。
倾奇者没来找我,因为这片土地暂时容不下他,所以有关他的消息是丹羽告诉我的。
可在他走后没多久,长正就以叛徒之罪处死了桂木。
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敢对他们产生过多的情感,所以一直都抱着旁观者的态度去看。
可现在……我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会不会难过。可能有一点吧,心里空落落的。
这段时间里桂木对我也算不错,至少从没亏待过我。因为家庭的原因很多事情过去我从来不需要自己做,所以到了这我也完全不会,很多次做不好连自己都觉得生气,可桂木和丹羽还是会轻声细语的安慰我,然后耐着性子再教我一遍。
我凝视着窗子,外面一片漆黑,可却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看着我。像个怪物,它的触手要把我拉进去了。
……还以为我真的能够完全抽身。
现在说来不过都是笑话罢了,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们觉得我冷漠,我自己也这样觉得,可直到长正的死讯传到我耳朵里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动了感情。
提瓦特的温暖、家人的温柔。没有勾心斗角亦没有争锋相对,这里的生活是安稳的、宁静的。
埃舍尔想破坏这份宁静,我最初也想破坏倾奇者的纯洁。
可现在我好像后悔了,我想让他好好的、健康的、快乐的生活。想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好好的。
——什么是爱呢?
很早之前我曾问过宫治这个问题。
他说,那些抽象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爱的话,
大概就像我和吃饭一样吧,永远不可能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