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一听,居然是排队看妇科的,霎时瞪圆了两只眼睛,臊的满脸通红。
她瞠目结舌的转过身子,朝身后,那条长长的队列瞧去。
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果真都是女娘们在排队。
九和一脸窘态,万分尴尬的抬手挠了挠脑袋,也不好意思抬头看向沈文。
垂着脑袋,扭捏道:
“沈兄,咱们赶紧走吧。”
言罢,抬腿就逃似的,迈着快步往前走去。
沈文见九和这般窘相,莫名觉着,她有些俏皮可爱,垂眸一笑,几个箭步就赶上了她。
沈文走在九和的身侧,微微低头,侧目瞧着她,见她面上依旧挂着,因为害臊而泛起的红晕。
他即刻了然于胸。
九和现在,一定觉着尴尬极了。
也怪自己,刚才要是能委婉一点就好了。
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娘,在街市上排错队,还是被男子提醒后,才明白过来。
面子上多少会过不去。
沈文抿着唇,稍稍一斟酌,随即决定,陪她闲步走一段,便温声道:
“九和今日,可是出门采买?”
九和也不抬头,垂着脑袋点了点,诚实道:
“今日准备买些,香气好闻的鲜花。”
“给秦大哥买酱牛肉、桂花酒,还要再给洛娘子,买件首饰。”
沈文开怀一笑,柔声道:
“九和一个人要买这么多东西,总归行动不便。”
“恰巧我今日也无事,索性陪着九和一起采买,如何?”
九和一听闻,自己看上眼的小帅哥,主动说要陪自己逛街购物。
瞬时觉着,整个人振奋起来了。
这是天降桃花啊。
她立时停顿住步调,侧转过身子,仰着脑袋瞧沈文。
一脸兴奋,又不可置信的问道:
“沈兄要陪我,在这街市上溜达?”
沈文瞧着眼前小娘子,转瞬就激昂的支棱起来,还笑的满目惊喜。
想来,是乐意自己陪她采买的,随即和煦道:
“我们先去买什么?”
九和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往前挪了两步。
思索片刻,忽而一个转身,面对着沈文,开怀道:
“先去给洛娘子挑首饰,再去买酱牛肉,然后买鲜花,最后再买桂花酒。”
“轻巧的物件先买了,拿着不累。”
沈文笑着道了声好,边走边道:
“我并未买过女子的首饰,不知哪家铺子,受小女娘们的喜爱。”
“不如九和带路,我陪着你一起去挑选。”
九和微微抬头,扫视着临街的铺面,边看边说:
“其实,我也没有买过首饰。”
“咱们就这么闲逛着,遇着首饰铺,就进去瞧一瞧。”
话音刚落,两人就经过一家首饰铺子。
沈文以为,九和会进去,脚下一顿,刚准备往铺子走去。
就眼睁睁的瞧着,九和脚底生风,目不转睛的忽略了铺面,径直往前走去。
沈文见状,满腹一阵罕纳,跟着九和的步调,奇怪道:
“方才那间首饰铺,不进去瞧一瞧?”
九和一听此话,立马站直了,忙回头看,问道:
“沈兄,你说哪一家?我怎么没瞧见。”
沈文抬手一指,道:
“就是那间铺子。”
九和晃眼打量着店铺大门,狐疑道:
“这门前的帘幔,都挡住了视线,沈兄怎么知道,是卖首饰的?”
沈文闻言,心中诧异更添几分,惊讶的瞧着九和,奇道:
“这家铺子的牌匾,明明是‘玉髻阁’,难道不是卖发簪的?”
九和恍然大悟,重重点着脑袋,哦了一声。
侧目瞧着沈文,一脸幸好有你的模样,感叹道:
“沈兄,多亏了你陪着我,这些繁体字,我都不认识。”
言罢,直戳戳的望向铺子,抬手拉了拉沈文的衣袖,开心道:
“走,咱们进去瞧瞧。”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沈文,往铺子里走去。
沈文虽然被九和拽着衣袖,可心思,全然没在眼前。
而是满脑袋的回味着,九和刚才说的话。
“这些繁体字,我都不认识。”
可那榆木牌匾上,明明刻的是本朝的鹤金体。
鹤金体,由本朝的开国之君所创。
笔笔露锋,笔画瘦劲挺拔,运笔爽利,转折处可见到藏锋,如鹤单足而立。
故称,鹤金体。
可九和竟然说,那是繁体字。
如此说来,九和学写的,又是何种字体?何人所教?
思索至此,沈文顿时醍醐灌顶。
难怪九和会不知道,刚才一众女娘因何排队。
原来是因为,九和看不懂,门口牌匾上的字。
沈文瞧着满心欢喜、正专注挑选首饰的九和。
忽而回想起,初次见面,九和接着他的话,背诵出《孟德》,令他惊讶不已的场面。
心中不禁升腾起,一阵匪夷所思。
九和应当是读过书的,可她却不认识字。
刹那间,沈文涌出了一股,探究的心思,他踱步至九和的身旁。
小声问道:
“九和,你说不认识,外面牌匾上的字,那你可认得,其他的字体?”
九和头也不抬,不假思索道:
“我从小学的都是简体字,比那些字,笔画少,好认,好书写。”
言罢,继续在柜台上,对着发簪、耳环挑挑拣拣。
沈文听了九和所言,随即对九和不认识字的事实,有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很多簪缨世族,在族中子女两三岁时,就开始启蒙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