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都是极有眼力劲儿的女婢。
她们刚进院子,远远瞧这边,湘云一直跪在门口,就觉着大事不妙。
等走到门口,发现九和,公然与宋彦坐在一张食案旁。
因着白天里发生的事,愈发觉得,今日铁定凶多吉少。
本就战战兢兢的两人,在听了宋彦的发话后,转瞬就明白了。
宋彦是在给九和出气。
看来湘云失宠了,这就被踢出局了。
宋彦的话音一落,一高一矮的两位女婢,偷偷摸摸的对视一眼。
即刻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认主归宗的况味。
两人立即就动身,轮番争抢着,都想先一步,拿到烧开的热水茶壶。
湘云一直以为,平日里,给了两人不少好处,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点用场。
她们一来,怎么着也能做实,九和先动手的罪名。
谁承想,两人瞧见自己失势,为了一百两赏钱。
争先恐后的去抢热水,要来烫自己。
原本,她满腹的斗志昂扬等着发挥。
这场面一扭转,即刻成了满腹的悲痛欲绝。
人只有在大难临头之时,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湘云这会子知道怕了。
赶忙恐慌的,咚咚咚的磕着响头。
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殿下饶了奴婢,求九和小主饶了奴婢……”
这会子,知道呼天抢地的求饶了。
刚才那股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劲儿,去哪了。
九和本以为,还要与湘云,好好的唇枪舌战一番。
谁承想,漫不经心看戏的宋彦。
一句话,就敲定了场面。
她满脑子幸灾乐祸,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只一心关注着,那一高一矮,到底谁先拿着热水茶壶。
九和瞧着二人你争我抢,终究还是高个子更胜一筹。
毕竟个子高,腿长、胳膊长的。
眼瞧着,矮个子被挤兑出局,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院子。
九和不禁为矮个子,暗暗惋惜一通。
输在了先天,怨不得谁。
高个子女婢拎上了热水茶壶,几个箭步,就到了湘云的身前。
湘云已经被两名侍卫,死死钳制住。
整个人伸着双臂,动弹不得。
高个子女婢只扫了湘云一眼,面不改色。
利索的给湘云行了一礼,客气道:
“湘云姐姐,得罪了。”
言罢,双手举着热水茶壶,稍稍一倾。
滚烫的沸水,倾泄而下。
满满当当的,浇淋在湘云的双手上。
一滴也没浪费。
随即整个院子里,响起了,湘云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纵使惨叫声如何的力竭声嘶,高个子女婢,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高个子女婢确实心狠手辣、见风使舵。
不过,她现下的翻脸无情,也是一种自保。
平日里,混迹于湘云的左右,早就被贴上了,湘云狗腿的标签。
现在湘云自作落难,总不能跟着湘云一起去死吧。
在湘云那里,不过就是得了些,银钱上的小小好处。
不至于为湘云卖命。
况且,宋彦才是真主子。
现下对湘云的狠戾,就是对宋彦的表忠心。
向主子表忠诚的好机会,断然不能放过。
可九和,哪里能盘算到这层心思。
她瞧着这种惩罚,都看不下眼,只敢闭着眼睛,听嚎叫。
时而也忍不住,涌起以牙还牙的暗爽感。
稍稍一抬眼皮。
瞧见那高个子女婢,没事儿人似的,轻松提着水壶,往湘云手上浇灌滚烫的沸水。
立时对高个子女婢的狠毒,害怕起来。
以后千万不能惹上她,走道儿,都得避让着点才好。
待到茶壶中的滚水,一滴不剩,高个子女婢才堪堪停了手。
茶壶往身边的空地一撂下,转过身,向宋彦行礼复命:
“奴婢素兰,恐有在殿下面前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言罢,立即俯身跪下行礼,接着道:
“今日湘云带着奴婢,冒犯了九和小主,还请九和小主饶恕奴婢。”
话音未落,就朝着九和的方向跪伏一拜,诚恳道:
“奴婢可以作证,今日是湘云故意挑衅,有意打翻沸水,烫伤了九和小主。”
“湘云脖颈上的抓痕,也是她自己抓的,是为了嫁祸给九和小主。”
“还请殿下明察。”
表完了忠心,再顺势踩一脚湘云,这是有,想上位的野心。
宋彦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眸光一沉,威严道:
“湘云,你既知九和是我身边的人,还敢蓄意伤害在先,污蔑清白在后。”
“你可知罪?”
湘云本是剧痛难忍,衰败的跪伏在地面上。
听见宋彦与自己说话,刹那间,生出了一股希望。
慌忙支起身子,仰着颓丧的一张脸,哀求道:
“奴婢知罪,求殿下饶了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宋彦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冷冽的盯着湘云,沉声道:
“你本是皇后指给我的人,应当知礼数、懂进退。”
“你虽侍奉我三年,可你这般做派,我就算抬了你的位份,怕是没人能服你。”
宋彦话音一顿,视线望向杨焕,冷声道:
“湘云秉性卑劣,难保日后不会在后院,搅得翻天覆地。”
“拖下去,杖毙。”
这才是,宋彦今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