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倚着车窗,与沈文依依惜别。
驾车的小厮扬鞭一抽。
原本悠哉悠哉踱步的马匹。
立时迈开了四蹄,逐渐奔跑起来。
九和倚在马车的窗户上,渐行渐远。
遥遥望着沈文,渐次成了远处的一个小墨点。
不由得心口一滞。
这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倘或再见,更不知可还是,今时今日的你和我?
九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仰着脑袋靠在车厢上,忍不住的安慰起自己。
等自己权势滔天的那一日。
一定要养十个、八个像沈文那样的小哥哥。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九和在这个世界,没有几个相熟的人。
洛英叫她不要去找自己。
秦松出门办个差事,至今都没有回来。
剩下的,就只有时乐了。
九和其实是想带着时乐出门的。
主要是怕把她留在京城里,万一遇着了昌平侯府的人。
她一个人可怎么对付的了。
可宋彦说没事的。
听茶小筑的掌柜方礼,会照看好时乐。
既然宋彦都放了话,说方礼完全可以照拂时乐。
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趟出京,九和本是抱着一丝,可能就不再回来的心思。
九和太想穿越回去了。
如果找着了马陵山。
就算不从山上跳下去,也想要尝试一下,滚下去。
万一真的行呢。
自己就再也不用,顶着一个小女婢的身份,卑微的活下去了。
所以九和与时乐道别的时候。
带了点,诀别不见的味道。
时乐是个心思敏感的小女娘。
九和也就嘱咐了几句,她就察觉到了一股子,生死阔别的况味。
吓得时乐,扑通一声跪地。
抱着九和的双腿,就止不住的流眼泪。
使劲的哀求着九和,带上她一起去。
说她在关键时刻,至少可以帮九和挡个暗器、枪剑之类的。
这一通的哭诉哀求,可把九和的心肝儿都给揉化了。
可宋彦既然说了不带时乐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况且,九和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时乐跟着并不方便。
所以两人的话别,就变成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时乐哭的一脸梨花带雨。
抱着九和的双腿,无声的央求。
九和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苦口婆心的劝慰,说此行并无危险。
九和一边擦着时乐的眼泪,一边和声道:
“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己的主子?”
“赶紧起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时乐抽抽搭搭的,眼泪仍旧止不住,只清了清喉头。
哽咽道:
“主子,您为何不能带上时乐?”
“可是怕时乐,给您添麻烦?”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儿往下接了。
九和是看出来了,时乐铁了心的想跟着自己走。
是个对自己用心的小女娘。
九和托了一把时乐的胳膊,没能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法子。
九和目光一凝,沉声道:
“我跟着晋王出京办差,是要伺候晋王的。”
“你跟着算什么?”
“怎么着?想爬晋王的床?”
话音一落,时乐立马抖如筛糠。
时乐不明白,九和为什么转变的这样快。
可她确实没有那样的想法。
只好脑袋贴着地面,转瞬就变了话头:
“奴婢该死,奴婢僭越了。”
“奴婢已经毁了容,根本不敢有任何妄想。”
“还请主子恕罪。”
“奴婢一定在京城,乖乖等主子回来。”
其实九和这么说,自然是故意的。
与其费尽心思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慰。
不如直接来句狠的。
有的时候,正的说不通,反的却更奏效。
这是从宋彦身上学到的。
想当初。
自己气势汹汹的去找宋彦理论。
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安排自己,住通房的屋子。
让全世界都误会,自己是宋彦的通房。
谁料,还没有开始理论呢。
宋彦只一句,给九和上册。
九和立时就熄了火。
不仅没了理论的心思,还委屈巴巴的认错。
此事过后,九和把这事儿当成了一个案例。
装在脑子里,反复琢磨,经常揣摩。
就跟盘珠子似的。
珠子经常摩挲就包了浆。
事儿也是一样的。
一个案例反复的推敲,总能从中领悟到诀窍。
好好的跟人讲道理,固然重要。
可也得分情景、场合,以及对方的情绪、心思。
就像现在。
眼面前的时乐。
九和要是好好同她讲道理,指不定得花费多少口舌。
浪费精力不说,还要与她拉拉扯扯。
可这话一说出来,立马就不一样了。
时乐再不会痴缠着自己,要随自己一起离京了。
不仅让时乐,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还让自己在时乐面前,立了威信。
九和依旧学着宋彦的路数。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儿。
一改往日严肃的面貌,转瞬就一脸的亲和。
九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