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婉初照例起床梳洗打扮,茯苓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小声说着府中之事。“小姐,还记得咱们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小屋吗?”
婉初睫毛震颤,点点头。
茯苓轻声道:“奴婢那次知道柳姨娘和六小姐私下经常往来以后,就特地留意了她们的动静。”
大太太不喜欢府上庶女和生母接触过多,不然也不会特地让庶女们都住在一块儿,而不是跟着生母一起居住。
“那日之后,就一直没见柳姨娘去找过六小姐。可昨天晚上,小姐回来以后,柳姨娘身边的丫鬟银珠去过六小姐屋里。”
婉初心头一动。
昨天明初房门紧闭,她只当明初是羞恼在心,不曾想,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柳姨娘上次就在劝着明初做妾,此番派丫鬟过来,只怕是来给明初出谋划策的。
明初倾心盛行远,动了嫁入国公府做妾的心思。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过眼下,她们这些庶女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位者的想法。
她们两个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要看大太太和淑宁想把她们二人摆在哪里。
婉初静静思索。若是真如同府上人人所说的,要有一个人高嫁做妾,那淑宁的态度必然是赞同的。毕竟,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
可昨晚上,淑宁看向明初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却不像是假的。难道是大太太有这个想法,淑宁没同意?
还是说,大太太和淑宁这对母女,有着没有谈拢的地方?
坐在这里想是无用的,婉初站起身:“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等婉初出门时,却发现明初已经不再院中了。
婉初微微一笑,明初定然是想避开自己,才会起这么早去大太太那儿请安。
果然,等婉初赶到大太太的屋子,看见天青一人站在院内。明初果然是早就到了。
婉初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的给大太太请了安,环顾四周,却发现明初不在屋里。
“方才看到六姐姐的丫鬟了。怎么六姐姐不在吗?”婉初轻声细语的问着。
大太太笑道:“你六姐姐是个孝顺的。说昨晚上梦见我病了,担心的一夜没睡,一大清早就要来看我。我见她眼下乌青的,让她去侧屋眠一眠了。”
婉初心中有些诧异。大太太可不是这么和善的人。
明初定是和大太太说了些什么。且不说大太太有没有真的被明初说动,至少明面上,大太太似乎对明初一如既往。
也是,大太太是那种有什么也不会摆在脸上的人。不然姐姐也不会错信了大太太,说什么嫡母和善了。
看来只能看淑宁对明初的态度了。
正想着,淑宁一撩帘子走了进来。见淑宁进屋,婉初急忙站起来给淑宁请安。
淑宁站住,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婉初。眼神和昨晚上完全不同,冰冰冷冷。
若是看人的眼神是手,那眼神似乎要把婉初的心剥开一般,看的婉初心中一阵发凉。
淑宁昨晚还对自己客客气气,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像自己是她的仇人一样?
婉初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念头。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听大太太和淑宁已经寒暄起来。
淑宁口气淡淡的:“六妹妹怎么只派了个丫鬟过来请安?”大太太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淑宁嘴角一扯,轻嗤一声,刚想开口讥讽两句,话到了嘴边却瞧见大太太的神色,这才改口道:“六妹妹倒是个孝顺的。”
婉初微微诧异。
淑宁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昨晚对明初还是冷嘲热讽,今天居然能开口夸起明初来了。
再想想刚才淑宁对自己的态度
婉初眼底暗色一闪。
容不得婉初多想,大太太已经开口问淑宁:“昨儿个去见了你二妹妹,她如何了?”
话音刚落,侧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淑宁还没开口说话,明初已经急急走出来,向淑宁一福身:“大姐姐来了。我方才在母亲房中歇着,谁知道居然睡着了。大姐姐勿怪。”
淑宁看看明初,轻笑一声:“这有什么的。你担心母亲身体,还能有错了?”
竟然一句也没提昨晚的事儿。
大太太见明初出来了,随便说了几句,便将婉初和明初打发了出去。
院子外,明初抬脚就想走,婉初叫住明初,轻声细语的问:“六姐姐怎么不等等我?”
明初回头,婉初见她眼圈还是红红的,似乎刚才大哭过一场,心下微微诧异。
难道明初一大清早过来就是给大太太认错的?
婉初不认为这种认错就能轻易改变大太太和淑宁她们的想法。若真有用,岂不是遇事只要会哭就行了?
明初扭过脸,对面的婉初如秋水一般娴静温柔,就连大太太也高看她一眼。倒衬的自己上蹿下跳,和跳梁的小丑一般。
好在柳姨娘给她出了那两个主意。
一大清早,自己便在大太太面前声泪俱下的哭了一场,直言自己被富贵迷了眼,昏了头。
大太太开始倒是铁青着脸不理她,她按柳姨娘说的,一个劲儿的说小时候被养在大太太屋里的事情,又赌咒发誓以后绝不敢再贪心。
这些话果真起了作用,大太太终于也掉了眼泪,才叫她去侧屋里净面。
等淑宁进来,再瞧见她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仍看不上自己,可到底是比昨晚上好上许多。明初便知道,柳姨娘说的第二个主意真的起了作用。
可惜昨晚自己的失态全落在这个小九眼里了。
明初心中有了些邪火,几步走到婉初跟前,笑的挑衅:“你昨晚得意了吧?以为自己要攀上高枝了?”
“呵呵,你别得意。你一个外来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想对付我?”
“你且等着吧。过些日子,有你哭的!”
明初撒了火气,这才得意洋洋的带着天青走了。
婉初站在原地,看着明初的背影,暗自思索。
半晌,婉初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