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哥儿下了马车,一路被方进宝抱着。
他环着方进宝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方公公,我可以自己下来走的呀,你抱着我很累的。”
方进宝感觉浑身有劲儿极了,累什么累!
这宫道那么长,要走那么远才能到长定殿,把他家小主子走累了怎么办!
“没事儿,奴才身子好着呢,抱多久都不会累。”
澜哥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想说:您这额头上都冒细汗了,还嘴硬呢?
走到一半,他就不要方进宝抱了,爬到一个侍卫的背上趴好,然后就到了长定殿。
门口,熙和帝的贴身太监笑眯眯等着,方进宝寒暄两句后,弯腰笑眯眯对澜哥儿说道:“大公子自己进去可以吗?皇上在里面的,奴才一直在门口等着您,您见完皇上,奴才就领着您回府。”
澜哥儿松开牵着方进宝的那只手,点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熙和帝看着比之前瘦了一圈,眼底的黑青也没褪去,他坐在椅子上冲澜哥儿招手,“快来,让皇爷爷瞧瞧澜哥儿最近长高没有。”
澜哥儿规规矩矩行了礼后才小跑着过去。
熙和帝搂着他,欣慰地笑道:“长高了点儿,弟弟们乖不乖,长胖没?”
“弟弟们很乖,不过没有很胖,应该说很可爱。”澜哥儿一本正经地纠正。
他可是很护短的,弟弟们在他看来什么都很好,圆乎乎的身材也很好。
熙和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还咳嗽了几声。
澜哥儿机灵地端来桌上的茶水,递到熙和帝手边:“皇爷爷,您慢点,喝点水。”
熙和帝偏过头又咳嗽了几声,端起澜哥儿手上的茶灌了几口,缓过来了一点。
“咳咳……皇爷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咳嗽,澜哥儿离朕远一点,别传染给你了。”
澜哥儿听话站远了一点,小脸皱起来,担忧道:“您让太医瞧了吗?生病了就要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操心的小大人!”熙和帝心里一片柔软地拍拍澜哥儿的小肩膀,“皇爷爷看过太医了,没事。”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问安的声音。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是徐皇后,熙和帝扬声道:“让皇后进来。”
徐皇后端着药碗进来,瞧见澜哥儿的时候顿了顿,随即笑道:“臣妾害怕皇上忘记喝药,特意过来一趟,没想到澜哥儿也在呀。”
澜哥儿抿出一抹礼貌的微笑,认真行礼:“澜哥儿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请安。”
“乖孩子,起来吧。”徐皇后端着药碗,径直往熙和帝那边去,她柔声絮叨,“臣妾听说您昨晚就没喝药,这怎么行?太医开的药要好好喝,您的龙体是最重要的。”
熙和帝无奈抹了把脸,讪讪道:“皇后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知道?”
“您是嫌臣妾管得太宽了?”徐皇后故作不满,耷拉的眉眼一瞬间更加低落,“还是说,您觉得臣妾冒犯了您?”
“您病了,羡之也病了,你们都是臣妾最重要的人,臣妾离得远,照顾不了羡之,还不能多关心关心您吗?”
熙和帝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瞥向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的澜哥儿,他低声道:“澜哥儿还在呢!”
徐皇后住了嘴,催促道:“那您快把药喝了。”
熙和帝一口气把药喝完,死死皱着眉,澜哥儿瞧见了马上把茶水又端过来。
“澜哥儿真懂事!”熙和帝喝了茶水缓解了口中的苦涩。
徐皇后看着他亲口把药喝下,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她微笑着把药碗收拾好,识趣道:“好了,臣妾不打扰您和澜哥儿说话了,先退下了。”
熙和帝擦擦嘴,挥着手道:“去吧,下次朕会记得喝药,皇后不必特意过来了。”
澜哥儿看着苦极了,他在徐皇后离开之后塞给了熙和帝一颗蜜饯。
“吃了这个就不苦了,您试试。”
在澜哥儿期待的眼神中,熙和帝还是没有把蜜饯放进嘴里,他笑着道:“已经不苦了,皇爷爷是大人了,不用吃蜜饯。”
澜哥儿也不失望,他淡淡地收回视线,乖巧道:“哦。”
回了锦箨院,澜哥儿却和绿卿提起了这件事。
小孩儿很苦恼:“皇爷爷明明很苦,为什么不吃我给他的蜜饯?”
能进皇帝口中的食物,都要经过太监试毒,确认安全后才能吃进嘴里。
绿卿简单解释了一下,澜哥儿就释怀了。
“好吧,我知道了。”
绿卿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为了皇爷爷的安全着想。”
澜哥儿跟着笑了笑,忽然歪歪脑袋:“那皇祖母送去的药也试毒了吗?”
绿卿:“……应该吧。”
澜哥儿揉揉眼睛,小声嘟囔:“娘亲,困了……”
绿卿干脆把他抱到了床上,哥仨躺在一起。
“睡吧。”
孩子们睡得香甜,绿卿坐在浴桶里,想起了燕扶光。
不知道他那边顺不顺利,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几时能回来……
而远在西黎城的燕扶光刚刚亲手杀了一个官员。
泛着寒光的刀刃划过脖颈,冒着热气的鲜血溅到虎口处,燕扶光握紧刀柄冷声道:“把西黎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抓来审问,一定要快!”
经过几日追踪,他们确实发现了西黎城的不同寻常之处。
其中好几个官员与蛮夷勾结,燕扶光在他们府中搜到了许多来往的信件。
燕清淮义愤填膺道:“朝廷养他们,是让他们勾结蛮夷叛国的吗?!”
燕扶光打断他:“朝廷已经五年没给西黎城这边的官员发过俸禄了。”
同时,也没有派人来地方上巡查,所以西黎城的官员们与蛮夷勾结起来,并不做过多掩饰。西黎地处大燕西南部,天高皇帝远,本就不太受中央控制,更何况朝廷几乎将他们抛弃。
燕清淮更多斥责埋怨的话梗在喉咙里,他来来回回重复着:“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