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院。
春玉领着绿卿去到陈清姿的卧房外。
她在门口轻声说:“主子,魏侧妃来找您说话了。”
里面没动静,春玉着急得快掉眼泪了。
绿卿轻轻拍拍春玉的肩膀,对里面的陈清姿说:“姐姐,我有件事不太懂,想来问问你。”
静静等了会儿,屋里才传来陈清姿的声音,应当是很少开口说话的缘故,嗓音有点哑:“进来吧。”
门从里面打开,绿卿刚一瞧见陈清姿的模样,眼眶就湿了。
面前的人和她印象中的陈清姿完全两个人,她好像褪去了所有颜色,彻底枯萎。
“你怎么了?”绿卿握住她的手腕,上面仅仅覆着一层皮,骨头凸起得很明显。
陈清姿垂下眼睫:“生了点小病,我不争气,一直好不起来……”
“是你不想好起来!”大颗大颗眼泪从绿卿眼中滑落,“府医说你这是心病,你到底怎么了?我能帮到你什么?”
陈清姿无奈笑笑,抹掉绿卿的泪水,调侃她:“对着我哭干什么?女人的眼泪珍贵着呢,你该对着殿下哭。”
绿卿不理会她:“我要是早点知道你成了这副模样,就算你不让我进邀月院的门,我也要早点闯进来。”
什么事会让一个人忽然间丧失生机,浑身上下萦绕着死气沉沉的氛围呢?
陈清姿毫无预兆地掉下两颗硕大的泪珠,谁能想到,到头来关心她、在意她的人,竟然会是绿卿。
她猝不及防地抱住绿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哭。从一开始压抑的哭声,到后来渐渐放开,绿卿没有半点不耐烦,全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到双眼红肿没了力气,绿卿喂她喝水:“有没有好一点?”
“嗯。”陈清姿软软乖乖的,绿卿让她喝水就喝水,眼神一直放在绿卿身上,一点都不舍得移开。
绿卿给她撩开颊边的乱发,语气十分温柔:“遇到什么事,就算不想给别人说,自己也要找合适的方式发泄,憋久了会出事的。”
陈清姿望着绿卿的眼睛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主动说明原因,绿卿尊重她的意愿,不刻意多问,寻着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跟她说话,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一直想着令自己伤心的事。
“今年干旱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雨,听说过两天皇上要祭祀求雨……”
陈清姿听得心不在焉,她握住绿卿的双手,眼泪又一次掉下来:“干旱严重的话,府里各项用度就该减少,否则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大事,你别给太子妃任何欺负你的机会……”
“后院肯定有的是不懂事的人,你只管惩治,不必给她们好脸……”
她细细叮嘱着,生怕没尽到提醒的责任。
绿卿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又是何苦?
她一一把陈清姿说的话记下,趁机磨磨蹭蹭在邀月院待了好久。
直到陈清姿看起来很累了,绿卿才止住话,扶她去床上躺下:“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我记性不好,明儿或许就忘了,到时候再来麻烦姐姐。”
陈清姿笑了笑,她知道,她说的这些绿卿不会想不到,更别说会忘记。
绿卿单纯想帮她好起来——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陈清姿忽然觉得她并没有失去所有。
夜已深,独守空房的燕扶光望着晚归的绿卿,满心幽怨。
“我听说,你去邀月院了?说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绿卿可不能告诉他,这是陈清姿的隐私。
“妾有些事不懂,去请教陈姐姐。”
燕扶光直觉不是这个理由,眉头不自觉皱起:“她不是病着吗?”
病了还请教什么?里边肯定有猫腻!
绿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去:“是的,所以妾顺便去看看她。”
燕扶光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太爽快的神情。
绿卿看见了,她握住茶杯,先一步占据道德制高点:“陈姐姐病了那么久,没人关怀,妾看不过去。”
燕扶光一噎,还想拿她晚归说事。
不料绿卿好像预知了他的想法,“殿下觉得妾做得对不对?”
“……对。”
他今天特意从皇宫赶回来,居然现在才见到绿卿,也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真犯得上和陈清姿一个女人吃醋?
“下人备了水,去沐浴歇下吧,时辰不早了。”
绿卿轻快地应了一声,走之前还笑盈盈对燕扶光说:“妾就知道,殿下您是世上肚量最大的男人,也是最有责任心的男人!”
愉悦飞上眉梢,燕扶光捏住被角,把丫鬟铺好的床弄乱,自己重新整理一遍,然后靠在床边等绿卿回来。
天热,两人隔着点距离,有几天没见了,绿卿打起精神和他说话。
“这几天好闷热,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呀?”
“或许吧,再干下去,只会引发更多动乱。”
钦天监观察过,熙和帝也准备这两天祭祀,或许大雨真的快来了。
老天有灵,在无数百姓的期待下,五天后终于下了一场大雨。
急促响亮的雨声涌起,从天而降的雨珠落在屋顶,顺着瓦片屋檐划下,一串串坠落在地。
大家脸上都是喜意,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饶有兴致地观赏这场迟来已久的大雨。
热气被驱散,空中浮出尘土的味道,澜哥儿站在游廊下,伸出手去接雨水。
他高兴地捧了雨水到绿卿面前:“娘亲!终于下雨了!父王和皇爷爷不用担心了,庄稼也能喝饱水继续长了!”
绿卿欣慰他能想到这些,把他搂到身前:“是啊,终于下雨了,你父王他们这段时间肯定操心坏了。”
澜哥儿使劲点了点他的脑袋,继而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绿卿等他悄悄嘀咕完之后才问:“澜哥儿在做什么呢?”
“感谢老天爷。”澜哥儿绷着一张小脸十分认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