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歌站起身来,她随手拎起地上的女孩——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成年女人,她拎起来简直是像是去超市买了盒猪肉,然后甩手,猛地整个扔向玻璃桌上。
玻璃桌没有烟灰缸结实,整个地裂开粉碎,何诚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然而,仍然有溅起来的碎屑划伤他的脸。
女孩本来就被顾夜歌玩得半死,再被这么一砸,整个人都瘫在那里,只觉浑身都疼,骨头里都是疼的,根本就动不了。
眼见着少女向自己走来,何诚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想开口,却根本就抖不成句。
黑色的漆皮军靴在他面前停下,美艳的少女在他面前停下,她俯身凝视他的面容,双唇微微含笑。
“别害怕。”少女笑了起来,黑色的瞳孔中有孩童般的邪气,她对着他低声耳语,像是和玩伴低声商量游戏规则的女童,“Now,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我从她口中知道,李枸早就算好了我要跑,所以,约了一个有性/病的中年男人,目的是拍下视频威胁我和公司,以及,让孙琛和他朋友,撞破这一幕,彻底打消她所担忧的可能性……”女孩的声音已经极力保持平静,然而,依旧听得出颤抖。
“约在那里,一是为了让孙琛看到,二是,就算林子萱时候知晓,也查不清来龙去脉。那个男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以为是我约的他,如果我没有挣脱,那就是木已成舟,有口难辨,我的身心都会受到严重的伤害。就算我真的挣脱了,后面也无法为自己分辩,反而会给自己增加敌人。”
“那个女孩身上备了药,李枸原本吩咐她逼我喝掉,但是我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就和她发生了纠纷,还打了一架。”
“……太可怕了……”沉默良久,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少年声音低沉,他望向顾夜歌,目光充满同情,“那,你是怎么挣脱逃过来的?”
李枸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
她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牙齿也过于兴奋而打颤,发出嘚嘚的声音。
她熟练地从手包里拿出钥匙,熟门熟路地走过一段华丽曲折的小道,高跟鞋踩在奢华毛毯上,悄然无声。
到了,快到了。
那个房间上方,有一个延伸出的露台式的台子,可以将下方紧锁的窄小房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中,如同高高在上的贵族,俯视着斗兽场中狼狈而血腥的一切。
她早就精心算计过,混迹社会的女孩,有一万种方法把顾夜歌带过来,或逼或骗地让她喝下加了料的饮料,收到短信的中年人——彼时她根本无力反抗,自然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她是被迫的。众目睽睽下的捉奸,好事人拍下的视频……无论是她在娱乐圈的前途、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都可以给败坏个干净。
可以彻底的、彻底毁了她。
遭受着一切之后,顾夜歌必然万念俱灰,不可能再去做什么检查。——可对她而言,噩梦其实才刚刚开始。
李枸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她内心充满悲悯地为顾夜歌叹惋,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进娱乐圈呢?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也许还可以拥有美好的大学生活,和尚算幸福的一生,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事儿一过,她的整个人生都会被毁掉,她将在所有人的嘲笑和唾弃中,以最可耻的病死去,所有她爱过的人都会以她为耻辱。
但她活该,她是自作自受,自己犯贱,这是她应有的结局。
想起孙琛近日对自己的态度、网友夸顾夜歌嘲讽她的言论……李枸只觉得心头如有火在烧。
那个房间是隔音的,其实的地方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这条走廊却是和它连着的,房间的声音,一样可以传到走廊来,可这条走廊知道的人并不多,平时几乎没有人经过,又极曲折漫长,房间里的声音再大,也只有连接着的那一顿走廊可以听得见,再远一点,一样是听不见的。
李枸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快走到了那个露台,却还没有听到她预料到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黑暗,李枸微微有些疑惑,然而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种事嘛,两人不愿意开灯,也是很正常的。
越是走进,越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女孩低低的呜咽与啜泣。
李枸整个人兴奋到极点,以至于,她压根没有发现,露台的栏杆上,有一只手,正静静地握住栏杆,在黑暗中,等待着她靠近。
匆匆地发了条短信过去,确保孙琛等会儿就会过来,李枸已经按捺不住,忍不住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想要看一看,下面的狼狈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