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雌竟之中。
宁夜清笑了一笑,悠然道:“夜歌,竞争关系是无处不在的。”
“还记得《红楼梦》中,仆妇给黛玉送珠花的那一段吗?价值等同的东西,在深宅大院之中,都要醋一醋挑选的先后顺序。”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女子之间的竞争,在很多时候,是和男性完全无关的。人是一种群体动物,生活中处处都是等级顺序,人情冷暖,又有几人不在乎?”
顾夜歌沉默了一会儿:“可是这些毫无意义。”
嫉妒长姐,对女主敌意,只会消磨她的心智,消耗她内心的能量,甚至让她得罪人,把路越走越窄。
“可是人性就是如此,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毫无意义。”宁夜清的声音很凉,她笑了一声,“夜歌,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了,你在害怕。”
夜歌蓦然一惊,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她面上却失笑:“我有什么可怕的。”
宁夜清却没有笑,她淡淡道:“这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夜歌,你在抵抗真实的人性,这是源于偶像包袱吗?还是你对自己的要求过高,以至于对这些有种过度的神经敏感?”
“我没有。”她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垂下眼帘,若有所思,“我只是在抗拒,一些……像泥泞一样的东西,我厌恶那样的情绪泥潭,没完没了又毫无意义地彼此消耗,仿佛恶性循环的故事。”
“无法正视人性的阴暗面,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宁夜清声音悠然,她抬首望向很远的地方,“要知道,女性也是人,也有极其丑陋自私的一面。”
“如果你不能正视角色的狭隘、肤浅、短视、丑陋、贪婪,你又如何能说自己了解真实的她们?”
顾夜歌沉默了下来。
她不确定宁夜清对前段时间的舆论风暴了解多少,更不确定对方的态度是什么。
先前轻松的氛围似乎荡然无存,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她的用意是什么呢?
然而在这一刻,仿佛一个阀门忽然打开,她的意识忽然自自身的视角抽离,她忽然一惊。
一切仿佛豁然开朗,刹那间醍醐灌顶,七窍清明。
她看见了一个真实的女孩,自她自己的狭隘与敏感。
敏感。
敏感的少女,永远能察觉到周围人最轻微的恶意,并将之放大十倍。
她当然清楚她们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可她自出生便身负层层桎梏,情绪总是需要一个宣泄口。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逆天改命的能力,总能正确地选择那条既对且善的路径。
真实的世界中,更为常见的,恰恰是那种“拧巴”的状态,可悲又可憎。
南月河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她不是《基督山伯爵》中的对中年主角情深不寿的美貌女奴,作为一个荣光,点缀男人的美满。
她也不是足够符合□□审美的伟光正角色,能在大爱的召唤下抛却私心,和姐妹们并肩互助,舍私欲成大业,理性且乐于奉献。
她是一个不断地挣扎,但最终还是将自己活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的人物。
不光鲜,却如此鲜活。
顾夜歌难以言述自己此时的感受,道理都是极其简单的,她早就听过、看过无数遍,可那一瞬间的顿悟如此奇妙,她好像突然看见了过去从未看见的世界。
好像一瞬间打破了某种局限与桎梏。
宁夜清讶异地望着身边的女孩,她看起来非常奇怪——肢体不自然地僵停着,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双眼亮得惊人,却没有对焦,身体无意识地极轻微地颤栗,沉重的呼吸宣告着这具躯体的高速运转。
她的神色简直像是在虚空中忽然发现了一个芥子世界。
顷刻间宁夜清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可她仍然感觉难以置信,这样毫无掩饰地、浑然忘我、赤.裸热烈的“顿悟”,居然会发生在顾夜歌身上?
流量艺人不应该时时刻刻做好表情管理,面对镜头时时刻刻保持理性吗?
即便她对顾夜歌没什么偏见,但此刻也不仅骇然。
这评价无关好坏,浑然忘我的性格往往不寿,且过刚易折。
她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地不合理。
可还不待她措好词,对方已经霍然起身。
宁夜清定睛一望,她居然是直接去找导演了??
她本能地觉得顾夜歌现在这个状态容易出事,想起身拦住,可还没站起来,啪地一声,速写本下的一个笔记本掉落。
宁夜清俯身捡起,目光无意间瞥到其中内容,不觉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