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叹了口气,“夜歌,有些权力,是你生而为人,天然所拥有的。并不是只有你表现好、有价值的时候,那些东西才有效。”
“但如果我半个月之前告诉你这些事,处理起来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方便。”顾夜歌冷静地说,“而且,我并不喜欢有人在工作时,过多地探询我的私人经历。”
她并不喜欢,有人对她施加任何怜悯或救助欲,妄图帮她卸下盔甲——这世界本身就是这样,并不是讲几句鸡汤就能改变的,权利只能由自己去争取,绝不存在天然拥有那回事。
司锦沉默了一会儿,“很抱歉。”
“很抱歉。”她重复了一遍,语气恢复了商业化的平静,“但你如果不了解这些,如果你没有这种拿自己当一个有完整公民权益的‘人’,那你可能会无意识地丢失掉很多权益……这对你的下一步,非常不利。”
“你绝不能让他人觉得,你是一个默认弱肉强食,落魄者被刁难是理所当然的人——尽管你自己是受害者。这非常地不利于你在谈判中维护自己的权益。”
“在大众面前,你装也要装出相信爱与正义的样子来。”
顾夜歌沉默许久,闷闷地嗯了一声。
“现在,让我们来回忆一下,你第一次收到她们的威胁,是在上个月的十七号……对,就是你有录音的那一次……”
——
有公司出手,司锦出面周旋,一切处理得比顾夜歌预想得还要快。
金萌萌在一周后被辞退。
她在噩梦中度过了最后的一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做了什么,所有人也对她即将到来的结局了然,每个人都明白,她还没有走,只是因为法务那边办手续办得慢。
日子像是钝刀子割肉,似乎全世界都是别有深意的异样眼光与轻蔑嘲弄的微笑,她在这样的氛围里几乎要发疯。
然而在刀落之前,她心头又始终存着一点期许,一点期待——这期待又让人更加痛苦。
她试过再找顾夜歌,她已经又想出了一套自圆其说的歪理:“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就不会计较我说的话!”“演技好的老前辈从来不介意别人说什么。”……
再愚蠢无知的人,在为自己开脱上,都能展现出令人叹为观止的狡辩能力。
但她根本就没能进顾夜歌的身,就被助理察觉,早早安排了人把她赶了出去。
在被拖出片场时,透过层层人影,她看见顾夜歌在伞下饮茶,少女纤长的睫毛垂下好看的阴影,精致的下颚线漂亮如女娲炫技。
处理这件事的副导演被换人——副导演和导演完全是两个概念,像《黄金台》的出品方,其内部常年都有数十个水平相差无几的副导待命,随时替换。
司锦在这件事发了很大的脾气,这位副导虽然表面上没有收到非常过分的处分,但行内人都懂,只要顾夜歌还当红,这位副导,恐怕要无限期地被打入冷宫了。
并不是顾夜歌的能量有多大,实在是他的可替代性太强,在这个圈子里,从来都有无数龙精虎猛的后辈想要爬上这样的中上层位置,他们的能力,比之他往往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欠缺的,不过是人脉和机会而已。
唯一没有得到实质性解决的,是艾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