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心虚,越发得意起来,说个不停。
夫子也反感小嬴政的不知天高地厚,便高高挂起,故意不加阻拦,任由赵力说下去,正好借此挫挫小嬴政的锐气。
小嬴政没反驳,默默忍耐。他不明白,明明是夫子让问的,怎么他真问了,夫子又不高兴。
赵力早就看小嬴政不顺眼,他当然知道这小子聪明,正因如此,他越发讨厌小嬴政。
区区七岁孩童,才上学,就得到夫子们的青眼。他赵力十岁了,却常年吊车尾,也就这种磨了六年的写字拿得出手。
这回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当众奚落小嬴政,赵力可不愿放过。
赵力平时游手好闲,最好打听搞些无聊事,小嬴政一来,他就将其家底儿打听得清清楚楚,不料还真给挖出不少有趣的烂事来。
赵力嗤笑,越说越口无遮拦,“怨不得你没见识,脑子里只有下贱活儿。哼,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种,靠你那娼妇娘混到我们这里上学……”
小嬴政沉默良久,在赵力说出那几个刺人的词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我不是野种,我母亲也不是娼妇。你不准胡说。”小嬴政盯着赵力,声音颤抖,眼睛发红。
“哟,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突然变了哑巴。小野种,听清楚了,别以为混进来,我们就承认你。我哥亲口跟我说过,你娘叫赵花容,随便买几件首饰就能上……”
赵力见到小嬴政生气,越发来劲,脸上的笑灿烂而残忍,“滋味特别好,尤其是叫声,一听就让人浑身骨头都酥了——啊!你疯了——”
赵力的话被小嬴政突然扔出的砚台打断。
小嬴政仇恨满满,抄起板凳就冲过去,赵力亦是怒火燃起,扛起前边的矮桌砸他。
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夫子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他年老体弱可拉不动半大孩子们,连忙跑出去叫护院。
···
朱楹楹收到学院叫她过去的消息,一路上忐忑不安。
到了学院,只见小嬴政和几个孩子都是鼻青脸肿,浑身衣裳破烂。
其中小嬴政最惨,额头破了个口子,半边脸都是血。
朱楹楹看得心疼不已,还没等她问是什么事,夫子先一通告状,说小嬴政率先动手打架云云。
朱楹楹听完,冷静询问夫子。
“夫子的指责我听到了。可是,以我对政儿的了解,他只是有些孤僻,却并不爱惹是生非。这次打架可是有何缘由?即使政儿有错,他才七岁,他们四个将他打成这样,也说不过去。上课的时间,夫子为何不阻止他们?”
“这……”夫子一时语塞,此事说起来,他确实管教不力。
再说,赵姬毕竟是隆广侯宠爱的女人,那些风言风语从学堂里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会得罪隆广侯。
至于赵力家,也是王室贵族,赵力那个据说睡了赵姬的哥哥去年才继承爵位。
他一介夫子,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他只是看个热闹,怎么就把自己搅和进去了?
夫子快哭了,向院长使眼色求助。
院长会意,出来当好人和稀泥,说是小孩子们学术意见不同打起来了,没什么大事,各带回家反思养伤即可。
说罢,院长瞪了赵力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赵力这个蠢货,有的话,私下说无所谓,绝不能上台面。
赵力见此,不敢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惹人烦,邯郸的学堂都嫌弃他,再不听话被扔回家,肯定没好果子吃。
左右拉扯几句后,院长就催着朱楹楹将小嬴政领回家去,说得也好听,孩子伤得重,得赶紧看大夫。
小嬴政回家后,大夫看过,开了些药,内服外用皆有。
大夫说小嬴政伤得严重,且天气热伤口容易感染,嘱咐朱楹楹一定要让孩子按时用药。
朱楹楹谢过大夫,立刻命人熬药送来。
可小嬴政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又是那副熟悉的自闭状态。
无论朱楹楹怎么哄他,都不肯掀开衣裳上药,也不肯喝药。
到了下半夜,小嬴政竟发起高烧来,冷汗一身接一身,脸色惨白,时不时抽搐。
朱楹楹一直守在旁边,看到他这模样,心急如焚。
这个年代,发烧可是要命的事,更何况他还一身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