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远叉着腰,站在马前,等着自己的将军过来,他从砀阳办完傅清那事之后,马不停蹄地过来鹿县,自己家将军的心情不是很好,虽然他平日里也都严肃,但是今日明显看出他的不耐烦。
“将军,走吧,”顾舒远把马牵到他面前,“咱们还得去宫里告诉陛下呢。”
段北丞在鹿县,带领抓捕了那些关于贩卖人口案的罪人,再一遍一遍清查,直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指向了,才罢休,周盛一直哆嗦着窝在县衙里,求也求不了,简直是走投无路,甚至已经写了信寄给了甚少联系的兄长。
周展收到信后,大骇,在家里跺着脚直骂:“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我非打死他!”
陈容绡也急得团团转,毕竟会牵连到家里,二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围着周展跟前跟后的,许氏早晨来请安,还被她骂了一通。
“官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二房被发难,那我们,那我们……”陈容绡甩着手着急,该说的也没说出口,怕周展更生气。
三个儿女听说了家中要出事,也都到了思炬堂,周乐妤靠到陈容绡身旁安抚她,周乐衿则在一旁不敢说话。
“都是这个段北丞,若不是他死磕到底,何故会牵连到叔父?”周乐妤骂道。
“若不是叔父自掘坟墓,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周乐衍瞪了她一眼,对着周展说道。
“阿兄这话倒是清高,现下是怪罪叔父的时候吗?段北丞不松口,我们周家全得遭殃!”周乐妤大声反驳道。
“段兄对我们有大恩,你还如此说他,你……”周乐衍还没骂完,周展就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住嘴!你们两个都住嘴!”周展怒道,“让你们别出去惹是生非,一个个的都往外跑!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吗?”
“爹爹,是你准许我去的。”周乐妤委屈道,陈容绡连连附和。
“还有那段北丞,怎的对我们有恩,又反过来摆我们一道?”
“段兄是秉公处理而已,难道是他的错吗?”周乐衍忍不住又讲道。
“让生生去求他,上次定裕侯不就是生生求情才免于难的吗?”陈容绡催促道,“让生生去!”
“生生不会去的!”周乐衍冲着陈容绡大喊道,“我们家的错我们自己承担,用不着让段兄再为我们徇私枉法!”
“混账!”周展把桌子上的杯子一甩,碎了一地,“难道家中只有你一人?你说了算?”
周乐衍的鞋子都被打湿了,他倔强地盯着众人,后退了两步,懒得争辩,转身就走了,周乐衿见状,也跟着他小跑了出去。
家里周乐颐不在,桓山跟着紫雁在西院找小猫,周乐衍跑来跑去,被周乐衿拉去了偏院坐着,给他喝了青竹茶,才勉强平稳了心情。
许氏的屋内点着淡淡的檀香,窄小的案上满是抄录的经文,但她本人看上去却并不像潜心佛学的样子,只是相比以前,面上少了些纷争。
周乐衍也是很少过来,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不禁有些愣神。
“姨娘,若是陛下责怪到我们身上,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周乐衍犹豫了很久,忍不住说出了口,就好像这个家里就剩她可以倾诉。
周乐衿静静地在旁边侍茶,方才周乐衍在思炬堂那样顶撞,是为大义,现在向许氏吐露,像极了六神无主的小孩,内心还是在为家里担心,他不禁对眼前的阿兄又多了几分敬仰。
许氏攥着一串紫檀珠子,神情不变:“大公子,若是陛下不宽恕,那这也是我们注定的果报,反之,若宽恕了,这果报必定推迟到往后的某一天,还是会应到我们身上。”
周乐衍听得晕头转向,心里想许姨娘怕不是念经念得神神叨叨的了,但是还是琢磨清楚了:“你是说,什么都不做,接受事实?”
许氏微微一笑,仰头看向整间屋子:“之所以慌张,是怕什么呢?”
周乐衍和周乐衿都被她这句话说愣了一会儿,周乐衍垂首喝了几口茶:“知道了,姨娘。”
周乐衿疑惑地看向周乐衍,许姨娘摸摸他的头,注视着门外。
“你你你……”赵扶烟仰在贵妃榻上抓着周乐颐的手腕,“我们上次见面你还和我二皇兄‘一面之缘’,怎么这次你就成我二皇嫂了?”
“你别胡说,”周乐颐看了看旁边的宫女,别扭道,“真是一面之缘。”
赵扶烟坐起来,摆摆手让宫人退下,然后凑近周乐颐:“我原本是想你和那段北丞,有点……”她伸出两只大拇指慢慢靠近。
“你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周乐颐笑骂道。
“诶呀,好了,我看得出你对我那二兄毫无意思,只是他执意要娶你,父皇也下旨了,”赵扶烟叹了一声,“我原以为你不在帝王家,可以自由些,没想到也和我们一样,轮不到自己做主。”
周乐颐抿了抿嘴,有些郁闷地听着她的话,趴在桌子上,垂头没说话。
猛地赵扶烟拍了一下她的头,又笑道:“这样也好!亲上加亲,省得麻烦,往后我们又能一起玩儿了!”
赵扶烟突然又放低了声音:“只是不知段北丞那边怎么办……他看上去对你十分特别……”
“别胡说,”周乐颐制止她,“段将军只是知恩图报,热心肠罢了。”
赵扶烟满头黑线,丝毫不知她说的是何人。
“他就没跟你说过这件事?他若是知道你要与我二兄成婚,一定心里不舒服。”赵扶烟仿佛神算子一样,周乐颐不由得佩服她,被关了禁闭,还能猜得这么准。
“说过,”周乐颐回忆起当天的情景,“他说若是我不愿,可向陛下请求收回成命。”
“周乐颐!”赵扶烟大喊一声,满脸狰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你还在这跟我反驳什么?”
周乐颐刚想说话,猛地咳嗽了两声,停不下来,赵扶烟起初觉得她呛着了,但是又没喝茶,她连忙先收起自己的教训,帮忙拍拍她的背。
“你在鹿县受伤之后,身体虚了不少,你可得给我好好喝补药。”赵扶烟嘟囔道。
周乐颐咳得脸微红,她笑道:“知道了。”
段北丞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