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随着陆霁清信誓旦旦的话刚说出口,姜永宁手中的鞭子,便铆足了劲儿,一下一下抽打在他的身上
如此反复,姜永宁握着鞭子的手掌,已经火辣辣地生疼。
陆霁清的身上赫然已经被打得鞭痕累累!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姜永宁放缓了抽打的频率,下意识换了一只手掌鞭的动作看在眼里。
下一瞬,陆霁清猛地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姜永宁抽下的鞭子。
这就忍不住了?
不过十几鞭而已,就已经按捺不住狼子野心了?
姜永宁心中轻嗤一声。
不知是讥嘲陆霁清的半途而废、原形毕露更多一些,还是讥嘲她自己当初眼盲心瞎,竟然会被这些小小伎俩骗得国破家亡更多一些。
“大胆贱奴,竟敢以下犯上,抢夺本公主的鞭子!陆霁清,你当真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公主殿下刚刚受了惊吓,实在不宜再伤筋动骨。你若真的恨极了我,那就换个人来掌鞭,直打到公主殿下满意为止!”
姜永宁心头倏然一紧,忽地迎上陆霁清那满是赤诚的目光时,猝不及防被灼的她心下猛地一阵抽疼。
这眸光,陌生的她前世求而不得,又熟悉地断送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姜永宁努力按捺下翻涌的思绪,快速抬起腿,用力一脚踹开陆霁清,随即,猛地抽回鞭子,厉声斥道。
“你一个下国质子,谁给你的勇气,摆出这副为本公主好的嘴脸来!你不过是附庸于本公主才能活下去的一个贱奴而已,本公主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以后,再让本公主看到你这副嘴脸,定让人剜了你的眼睛,给你长长记性!滚!”
“是……”
陆霁清几欲脱力,趔趄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
不该是这样的……
姜永宁说的那些话固然伤人,连同着标点符号,每一字每一句都似利刃般,狠狠地割在陆霁清的心上。
可是,相较之下,言语之伤,犹不及姜永宁那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分毫!
她的眼中隐藏了太多的情绪,陆霁清看不透,但那赫然可见的恨意,却让陆霁清如覆骨之疽般,痛彻心扉!
之前,姜永宁不是这样的……
若无姜永宁的庇护,在这大乾宫内,便是个最卑贱的宫奴,也可以轻贱他!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姜永宁忽然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是那一夜,他一时不察被人下药,意乱情迷之间与姜永宁欢好的那一夜开始的!
对,就是那一夜!
所以,姜永宁该不是以为,那一夜是他设计出来自导自演,只为了彻底抓牢监国大长公主这个靠山吧?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给他自己下药,也要夺了姜永宁的清白之身?
那么,上一世,姜永宁并未因此事而恨上他,是因为姜永宁之后追查到了真相?
还是因为,他始终不肯服软,并且,恶言恶语,反倒因此撇清了关系,为他自己证明了清白?
思及至此,陆霁清深以为然。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后,情不自禁地转回头再次向姜永宁望去。
彼时,姜永宁依然伫立在原地。
她眉心微蹙,神色凛然,垂眸出神地看着已然被鞭子磨红的掌心。
这一出,鞭声犹未尽,阴谋却骤起。
因着昨夜那场始料未及的意外,姜永宁担心姜洺珏受了惊吓一时难以释怀,便免了他一日的早课,许他早朝之后回去多休息半日。
而姜永宁也说不出的心下躁郁,命人将票拟好的奏折,从内阁搬到了永宁宫。
姜永宁身为监国大长公主,有直接在奏折上御笔朱批的权利。
她让宫婢焚上了安心宁神的香料后,便开始批阅奏折。
“表姐!表姐!”
姜永宁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陡然间传入耳中,手中拿着的奏折都不禁微微一颤。
紧接着,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一旁的心腹大宫女秋怜紧忙走上前,一面端起茶水送到姜永宁面前,一面柔声询问道。
“奴婢这就去让阳平郡主先回去。”
“不必,放她进来!”
姜永宁放下奏折,端过秋怜递过来的描金青白釉茶盏,拿起盖碗,轻轻地吹凉。
下一瞬,阳平郡主果然一路小跑的冲了进来,门后侍候的宫婢慌忙阻拦,却无济于事。
“表姐,你在忙什么呀?今日天光晴好,你怎么连门都不出,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阳平郡主一面看似关切的询问,一面佯装无意的四下打量。
姜永宁被阳平郡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说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要是换作上一世,她定会哄着这个性子直爽,但却着实没什么心眼儿的小表妹,细细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换作前几日,她也会直接命人将阳平郡主绑起来,堵上嘴送回家去,让舅父好好地教导她。
但今儿个,时移世易。
姜永宁骤然间发现,阳平郡主那聒噪又虚伪的声音,竟意外让她的心静了不少。
看来,这个没脑子的表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姜永宁丝毫没有打断阳平郡主的意思,反倒一副漫不经心,纵着她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阳平郡主还想着姜永宁会问她点儿什么,结果,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她又气又恼,语气不禁又拔高了一个调,继续假笑着问道。
“表姐,我听说,你昨夜带着皇帝微服出游了?不仅如此,你们还把整条街都烧了?表姐,你也别怪我多嘴,你奉旨监国,不约束皇上便也罢了,怎好陪着他一起胡闹!”
这话听着稀罕!
姜永宁依旧不言语,她倒要看一看,阳平郡主今儿个又是乘了谁家的筏子!
阳平郡主一边说,一边觑着姜永宁的脸色,可她竟还是那副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模样。